他眼神明亮地盯着对方,抿嘴点头:“您是马三叔吧?”
马三叔懒散地哼了一声,似笑非笑道:“脑袋倒还灵光,认得倒快啊!”
对上身份后,陈长远这才松了一口气,面上依然维持着礼貌。
他往前站了一步,认真道:“三叔,我这想法挺朴实——咱农村人不是没胆儿做买卖,是缺门路。种的庄稼好是好,销出去图个口粮钱。可山货药材本身就是稀罕物,问题不在供货,而是没法打开城里的销路。我的意思是,您教咱采药,我负责联系买家销往城镇,货款分成,咱各取所需,还少跑冤枉路!”
马三叔眉毛往上一挑,眼神里透着些许兴味。
他盯住陈长远,嘴里吐出一句直戳心窝的话:“想得倒挺长远。可娃儿,清楚不?东嘴这片地,光靠收点山货,雇俩钟点工,肚皮都撑不饱!山里那些药材,不是爬藤摘的,就是埋在老树林根底下。你再看看,这几年天气变得邪门得很,咱冬天还指不定能不能落雪呢!”
这话像根针,直戳人心眼儿里。
不过,比起一开始那凶巴巴的气势,马三叔话里头少了敌意,多了分深思。
猎枪被他随手搭到肩膀上,像是砍柴工歇脚的随意动作。
他瞟了陈长远一眼,又补上一句挑衅:“瞎扯的架势我见多了!陈小子,你要是真想干出个样来,就得先熬过那几里深林。这东嘴山,可不是谁嘴硬就能干成的地儿!”
陈长远脑袋昂得笔直,迎着他的目光,毫不含糊地杵在那儿。
他手一攥,拳头骨咔咔直响:“三叔,说句实在的,不论山多难趟,清水村的地界,我这双脚板子可打得熟咯!再者,连路都懒得走,那致富两个字挂嘴边——不是哄人嘛!”
马三叔听罢,不疾不徐地盯了半天。
突然,他嘴边扬起丝不易察觉的弧,低低笑了:“还凑合,话倒是真了点意思!”
随后一甩肩,麻袋嘎吱一声落下,他扭头便走,甩下一句话:“行!咱就瞧瞧,你能走多远。今儿晚上天黑前,随我进趟山。先瞧瞧你这小子到底有几分真心,成不成的另说!”
这话说得决然,转身却利落,连头都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