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将领想起了昨日在河内见到的景象:枯瘦如柴的老农跪在干裂的田垄间,把最后一把麦种撒向插着黄巾旗的土丘。
“张角错把人心当成了柴薪。”秦羽突然用银筷挑起燃烧的竹简,跳动的火光照亮了他眉间的那道箭痕:“诸位可还记得王莽改制时的‘五均赊贷’?当年他以为靠官定物价就能收拢民心,却不知道饿着肚子的人,连铜钱上的篆字都能啃出粟米的味道。”
郭嘉把青梅核弹进了水池里,惊起的涟漪搅碎了满池的星斗:“所以他用符水画饼,用‘甲子’来许诺,却要信徒用最后的存粮去换一句‘黄天当立’的咒语。巨鹿城外三十六个粥棚,每个棚子下面都埋着三具不肯献粮者的尸体。”
赵云枪尖的梅花瓣突然迸裂开来。他想起了那个献出黍米的母亲,皲裂的手指上还沾着孩子啃食过的树皮渣。
“主公,大秦城南麓新垦的梯田……”赵雨突然开口,袖口飘出桐油的清香:“按照您教的轮耕法,今年春天粟米的亩产比颍川的良田还多五升。流民匠人改良的水转翻车,昨天已经把滏水引上了第三层旱地。”
邓愈展开染血帛书的背面,暗黄的绸面上赫然是用炭笔画的沟渠图:“这是从太平道祭坛缴获的,张宝在青州挖的暗渠走向,和我们规划的灌溉网有七成重合。但他们改道沣水只是为了运输硫磺,沿岸的三个村落已经因为断水而迁徙了。”
秦羽突然走向庭院,衣摆扫过青铜雁鱼灯投在地上的光斑。他伸手接住一片梧桐叶,叶脉在月光下宛如一幅疆域图:“庞德跟随商队出过陇西,看见羌人用冻伤的沙枣树取暖。到来年开春的时候,整片绿洲都化作了荒漠。”
他转身的时候,叶片正好盖住了案几上的幽州地形图:“如今的汉室就像那棵沙枣树——灵帝在西园卖官鬻爵,十常侍在南宫结党营私,袁氏在汝南兼并田产。而张角……”
犀角杯突然迸裂,酒液在《尉缭子》的竹简上晕开了“以文为种”四个字:“他想用硫磺点燃这棵枯树,却不知道火灭了之后,灰烬里长不出新芽。”
典韦突然闷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