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在场的人也议论纷纷起来,这个说“大客气呀大客气,可真是个大客气”,那个说“人家大客气就是对谁都客气,不得罪人”。这么一来,现场舒缓了的紧张气氛又紧张起来。
“小子,怎么能等于没说呢?”梁大客气听到小辈指责的话也还是笑笑带躬腰那么客客气气,“你不明白,这球就是踢来踢去,踢到最后肯定只能踢给一个人,这球我踢出去了,你们两家都没接,我肯定还要继续踢。你小子要是觉得我不够公平,不会处事儿我就不伺候了!你小小岁数说话,这么不客气,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他一翻脸转身要走,许金仓忙拦住说:“梁老兄,你看你,别和孩子一般见识呀,你接着说,接着说。”
“小小年纪,敢教训我!”梁大客气客气是客气,并不是木偶式的客气,也有自己的脾气和尊严,瞪了许家福一眼,“看在许家杜家大人的面子上,不和你一般见识。”他很快恢复了常态,笑容可掬地对围观的人点头,又躬腰转了一圈儿,说:“乡亲们,眼下是新社会了,提倡婚姻自由,俊俊参加识字班学文化,又是在粮食管理所吃皇粮拿国家薪水的国家干部,是有觉悟的,大家都看过话剧《小二黑结婚》吧?这里不少山东人也可能看过山东吕剧《李二嫂改嫁》吧?两方面我都说了,这边那边我都选择,这就看俊俊的了——”
梁大客气把球往俊俊那里一踢,各怀心腹事的人心里几乎都没了底儿。只有大杜觉得让俊俊挑选,和许家退婚的把握还是大一些,可是,俊俊倚在老娘怀里直哭,大杜着急地说:“俊俊,这回看你的了,你快说话呀!”许家福在一旁直跺脚:“俊俊,我们许家对你不薄吧?”杜丽娘咬着梁大客气的话说:“这人得讲情分呀,没情分哪来的理儿。”许金仓咬牙说:“没理儿哪来的情呀。”围观的人有这么说的,也有那么说的,俊俊抬起头瞧一瞧熟悉的两家人的一张张面孔,那迥然不同脸色,那熟悉的两家人的声音,迥然不同腔调,像汇成一股强大的浪潮一样,直奔她滚滚而来,简直把她冲昏了,冲懵了,脑袋膨胀得像整个天穹,已经分不清是谁的眼色谁在促她表态了,脑子围绕一个难题:那408斤粮票怎么办呢?再说,当寡妇嫁那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