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客气慢悠悠拖着嗓音大喊一声:“许——家——娶——亲——喽——”
顿时,唢呐声起,鞭炮炸响,娶亲队伍又忙乎起来,别说许家夫妇,就连大杜也一时麻木了。俊俊是怎么被人扶进花轿的,吹鼓手们是怎样震天响尾催着两台花轿启程的,杜家只能是愣愣地瞧着许家把俊俊娶走了。大杜麻木着吸了一口气,呼地迈开大步要去追花轿,杜二一把拽住他说:“大哥,你要干什么去?还能把俊俊硬拉回来?不能了,她也没错,客气大叔说的对,这是官家的错,这些浑当官的,没搞明白就不该说你光荣在朝鲜战场上了。”
大杜喘着粗气,顺手拔起门前的日影杆,对准房檐下的“革命烈属”牌匾狠狠就是一下子,然后猛劲朝花轿抛去。随着牌匾“咣”的一声被砸下来,日影杆又“嘭”的一声砸落在了许家福坐的花轿顶棚上,把他吓了一跳,急忙掀开轿帘往后一瞧,刚要动骂,一旁许金仓似乎也要发火,梁大客气赶上一步点头躬腰地说:“许家老少爷们儿,息怒,息怒吧,算了,算了,不管怎么样,我们把媳妇娶到家了,理解理解杜家吧,再说,往后还得亲家走动呢,撕破脸皮怎么行……”他见许家爷俩不再说什么,接着说:“许局长,本来是要帮着你忙乎忙乎的,这么一来,杜家肯定不肃静,我们街坊住着,我回去劝劝他们……”
许金仓瞧着走开的梁大客气的背影,用鼻子“哼”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大客气呀大客气……”可他又说不出别的,早就知道,人家梁大客气就这种处世哲学。杜裁缝两口子和杜二刚把大杜劝进屋里,梁大客气笑哈哈走了进来:“杜老弟,这事让谁家摊上也上火,也发脾气,我说了,这事的根儿在官家呀,别生我的气……”
“我知道,根儿是在官家,”大杜愤愤地说,“他妈的,官家报丧说我死了,可是,我活着回来了,话说回来,官家不官家,俊俊她不该上轿让娶走,闷几天再说呗……”
杜丽娘抢过话来说:“大儿子,话不能这么说,你要知道,官家报信儿说你光荣了,俊俊哭得死去活来,三天不吃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