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这些。说回殿下。
三更半夜他总算退了烧,安静地睡着了。我躺下后,虽然累极,意识居然还是这么清醒,杂乱得像有好多线团纠缠在一起打成死结。就像小时候我们一起做的,给街角狸奴玩的那团线球。
窈窈想娘。
完了,又开始了。
我想回家。
不行,再这么哭下去,早晚得先把自己哭瞎。
娘,我得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我真的真的不能再忧郁了。
再不睡,就天亮啦。
……
【二】
娘,我们昙璿王府今日,难得热闹了起来。
周筠正好造访,沈玠也来了,殿下暂且还没有发病。
我们就在庭院阴凉处铺了几块席垫,吹着小风吃着果子,一起谝闲传。
沈玠带了许多习字用的字帖,还有练习用的草纸,说要教白芍读书写字。
我觉得沈玠肯定对小白芍有意思,我悄悄和白银说了,白银轻揉我脑袋,说就算看出来也别声张,那是人家的事,咱们少凑热闹,别惹人不快。
白银总喜欢揉我头,不轻不重,但是很温暖。我很少用“温暖”来形容谁的动作,白银是例外。
我也总和她说,白银呐,我已经十四岁啦,个子快撵上你啦,不是小孩子啦,别总把我当成——当初在风陵渡,那个幼小可怜又无助的小泥娃娃了。
说到这,我又想起那时在风陵渡的客栈里。
就是那个最难熬的冬天,我还不到八岁,好不容易找上了殿下和白银财宝,饿了好久,浑身也脏兮兮臭烘烘的。
白银就给我打了桶热水,把我抱进去,很细心很细心地给我洗澡。
那个时候我们还无法交流,她不会讲汉话,我也不懂楼然话。我边比划边结巴,说我自己可以的,不麻烦她给我洗。白银笑了,舀起一瓢热水浇在我发冷的肩颈,也给我比划起来,我猜她是想说,她觉得我是个小娃娃,她想照顾我。
然后好笑的事情发生了:白银给我搓泥,搓了一骨碌,刚想拿布巾给我擦干身体,定睛一瞧,又发现我皮肤上黑一块白一块,像斑驳的墙皮。我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