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从半开的窗子溜进来,拂动她散落的发丝。她忽然像打开了话匣子,絮絮低语起往事。
“你看,这是母亲最爱的青瓷瓶。”宁舒蕴轻抚着多宝阁上的旧物,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她总爱插几枝白梅,说冷香最衬雪天……”
周重云倚在门框边,抱臂静静看着她如数家珍般介绍每件器物,昏黄的灯光在她精致的侧脸投下柔和的光影。
此刻的她褪去了平日精于算计的模样,眼中闪烁着少女般的光彩,正雀跃地向心上人展示着记忆中的珍宝。
说到兴起时,她甚至踮起脚尖去够高处的木匣,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
“我今日是否话太多了?”宁舒蕴忽地停住,有些赧然地抿了抿唇,“净说些母亲的旧事……”
话音未落,周重云已大步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他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在她发顶落下一个轻吻,粗糙的掌心在她后背轻轻拍抚,如同安抚受惊的孩童。
宁舒蕴鼻尖一酸,将脸埋入他宽阔的胸膛。熟悉的松木气息混着一丝铁锈味包裹着她,莫名令人心安。
月上梢头时,两人才悄悄回到闺房。
燕儿已经退下,屋内只余一盏孤灯。
周重云高大的身影立在闺房中央,目光一寸寸扫过这间本该属于高门嫡女的居所。
窗棂上的朱漆早已斑驳剥落,露出里面发黄的木料。
多宝阁空了大半,仅剩的几件摆式也多是些不值钱的瓷偶木雕。
燕儿虽已尽力打扫,却怎么也掩不住这屋子透出的清冷与寒酸。
周重云粗粝的指腹无意识地蹭过床柱上一处未打磨平整的木刺,突然一拳砸在楠木衣箱上。
“砰”的一声闷响在寂静的室内格外刺耳。
“他们就这般苛待你?”
周重云嗓音哑得骇人,脖颈上青筋暴起,古铜色的肌肤下似有怒火在燃烧。
这哪像宁府嫡出小姐的闺房?连苏府三等丫鬟的住处都比这强上三分。
宁舒蕴正倚在拔步床边解钗环,闻言指尖微微一顿。
铜镜里映出男人绷紧的下颌线,那双眼黑沉沉的,像是暴风雨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