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薄薄的册子里记载着宁家分给她的三间铺子——城北的布庄、东街的茶楼,还有这间位于城南偏僻处的绸缎庄。
这三间铺子,不是地段偏僻,就是生意惨淡,能维持不赔本已是万幸。
可他们哪里知道
这三家铺子里最偏僻的一间,却是她最重要的后手。
城南街角处,有间不起眼的绸缎庄,匾额上“万顺绸缎行”的字已有些褪色。
店里冷清得很,光线昏暗。
只有个身形微胖的中年男子正支着下巴打盹,听到脚步声才猛然惊醒。
“客官您…”林掌柜揉着眼睛起身,待看清来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又迅速恢复懒散模样,“哎哟,是大小姐来了!”
宁舒蕴环顾四周,铺子里陈列的布料大多颜色暗沉,积了薄薄一层灰。
“生意如何?”她随手抚过一匹靛蓝绸缎,指尖沾了灰。
林掌柜搓着手,愁眉苦脸:“回大小姐的话,这城南地界偏,又赶上时局不好,上月统共就卖了五匹布,还不够付伙计工钱的……”
林掌柜面露难色:“大小姐,不如…移步后堂说话??”
宁舒蕴纤长的睫毛轻轻一颤,不动声色地颔首。
周重云立刻跟上,粗糙的大手始终虚扶在她腰后三寸处,既保持着得体的距离,又透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他肌肉绷紧得像头警惕的狼。
“在外头候着。”宁舒蕴忽然侧首,红唇轻启。
声音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周重云脚步猛地顿住。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他漆黑的眸子里暗潮翻涌,喉结上下滚动了一轮。
“遵命,大小姐。”最终是他先低下头。
声音里含着三分笑意,却让一旁的林掌柜莫名打了个寒颤。
周重云后退半步,拇指在腰间的马鞭上重重摩挲了一下,转身时衣摆带起一阵凌厉的风。
宁舒蕴已经随着林掌柜往后堂走去。
未曾看见男人转身刹那眼底翻涌的暗色。
周重云倚在门框上,盯着那抹月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帘后,舌尖抵着犬齿轻啧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