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见两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看,一双迫切一双幽然,于是很不理解地眨眨眼:“怎么了?”
温研浅笑:“有件事需要侯爷定夺。”
“我听元君兄的。”他抢答。
虽然元君兄和舅舅什么都不避着他,但无奈,他实在听不懂两人间的哑迷。
先生沉默片刻败下阵来:“行了行了,我回京总可以吧?”
温研颔首,十分满意这个结果。
胥关迎来隆冬时,先生已经收拾东西,准备上京了。
临别前他看看噙着淡笑的温研,又看看通红着眼眶不舍的梁惊澜,想说些什么,最终欲言又止。
他拍了拍外甥宽阔的肩,外甥已经高出他一个头,再也不似儿时紧紧跟在他旁边的小郎了。
“惊澜,舅舅走了,你要听元君的话,遇事冷静,不懂的事情多问问你元君兄。”
先生是不舍的,虽说很想上京厮杀一番,但临别时不舍的念头又占了上风。
最后狠心落下帘子驶向南方。
他不想外甥一辈子困在胥关,哪怕回京也只能沦为党派斗争的牺牲品。
元君说得对,与其躲着保命不如主动将命握住自己手上。
边塞细沙迷眼,马辙压过卷起圈圈烟尘,先生招手让两人回去。
梁惊澜心有点酸,眼眶依旧通红,像被丢弃的大狗。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努力将泪憋回去,冷风吹散眼底的热意,他脸庞更冷了。
温研叹息,给了他一个宽慰的拥抱。
梁惊澜眼里闪过错愕,耳边是温研温柔的嗓音:“侯爷别难过,给我一年,一年我就带你回京,风风光光回京。”
她在给他承诺,一个正式的承诺。
温研眼底的暗色浓到化不开,拍着他背的手一下又一下,淡淡药香入鼻,催着原想退开的梁惊澜默默低头,垂下手,不自觉将头靠在她颈边。
莫名安心。
这可便宜了温研,她微微挑眉,继续不紧不慢拍着他的背。
梁惊澜呼吸清浅,像炸毛的大狗被雨淋得湿透了,只想找一个可以避雨的荷叶,等着主人来接他。
而温研就是那荷叶,翠绿的不随雨丝摆动的让人心安的荷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