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成功玄铁护腕撞出清响,战靴碾碎河滩冻土:“余老板莫不是得了土地公托梦?”
他望着远处盐碱地泛起的霜白,像望见阵前倒下的同袍,“那鬼地方连骆驼刺都活不过三季。”
余巧巧忽然旋身,绯色发带扫过晏陌迟襟前沉水香。她指尖还沾着冰碴,却在虚空中勾勒出连绵青纱帐:“梅将军可见过碱蓬?这种草能吸盐如饮水,待其枯败翻作绿肥,三年便能化碱地为良田。”
晏陌迟望着她冻红的鼻尖,忽然想起御书房那盆枯死的素心兰。彼时他说“此花生性畏盐”,而今眼前人却说盐碱地里能种出牧马草。
“当真?”梅成功攥弯刀的手背暴起青筋,刀鞘上南唐人的血垢簌簌剥落。余巧巧退后半步,鹿皮靴陷入雪窝的触感让她想起春分踩秧的松软:“将军可曾留意,盐碱滩边缘总有几丛矮莎草?”
晏陌迟玄色斗篷忽被北风掀起,露出内衬银线绣的祁连山舆图。他伸手欲扶摇摇欲坠的余巧巧,却见她已灵巧地攀住冰裂处凸起的玄武岩。
“此去西行二十里,便是‘鬼见愁’盐沼。”梅成功摩挲着刀柄上的狼首雕纹,“上月巡防队在那折了三个兄弟——不是南唐人,是流沙。”
余巧巧攥着浸透的通草纸包转身,冰水顺着指缝滴在晏陌迟的缂丝斗篷上,晕开深色痕迹。她忽然想起老郎中说,这人身中七种剧毒却能谈笑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