滩沿的碱蓬草蜷成团，枯茎仍倔强地支棱着。余巧巧拨开半人高的芦苇，腐殖土气息陡然浓郁——这是盐碱地罕见的活气。
“苜蓿根能扎三丈深。”她攥着枯草的手微颤，药锄凿开冻土，“开春最早抽芽。”
冻土迸裂处蜷着淡紫根须，像冬眠的蚕。
梅成功突然劈开冰面，刀尖挑起株枯草：“可是这般？”
草穗缀着芝麻大的籽粒，在暮色里泛油光。余巧巧扑过去时险些滑倒，晏陌迟拎住她后领：“当真是紫花苜蓿？”
“这是沙打旺！”她捧着草穗如捧金稞，“比苜蓿更耐旱！”
忽然指向天际，“往西定有绿洲，此物常傍胡杨生！”
梅成功玄铁护腕撞出火星：“斥候往西”
“慢着！”晏陌迟玉扳指映着残阳如血，“南唐上月刚在此设伏。”
余巧巧将草穗收进麂皮囊，冰碴在囊口凝霜：“骆驼刺烧灰可祛碱。”她扒开表土，暗红根脉蛛网般蔓延，“三年能改二十亩薄田。”
暮色吞噬最后的天光时，余巧巧抠出株蔫黄的草。根茎处嫩绿让她手抖得握不住锄：“四季青！开春便是饲草！”
……
余巧巧扒拉完一片盐碱地，扶着后腰直起身来，这才发现晏陌迟竟还在三步开外站着。
“你咋没跟着他们去？”她甩了甩沾满泥巴的手。
晏陌迟将水囊递过去，“应了康婶要护你周全回去的。”
他扭头望望西边火烧似的云彩，“再寻两处就得收工，日头落山前必须撤。”
余巧巧抿了口水，盯着晏陌迟被霞光镀上金边的侧脸看了半晌，蹲下身继续扒拉草根。
这边她正全神贯注找紫花苜蓿，那边梅成功带着十几个兵汉子呼啦啦跑回来，怀里抱着狗尾巴草、狼尾巴草、结缕草，还有个愣头青扛着串干巴巴的银柳枝子。
日头眼瞅着要坠进盐碱滩尽头，半边天红得跟染了血似的。晏陌迟刚要出声喊人，余巧巧突然蹦起来：“找着了！快来看！这一大片全是！”
晏陌迟弯腰细瞧，浅黄细长的枯草打着卷儿贴在地皮上，往远处看稀稀拉拉还散着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