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爷赏的?”王瘸子拄着拐杖凑近,豁牙漏风,“听说北营的将军爱吃巧丫头腌的蕨菜?”
晏陌迟将缰绳在掌心缠了三匝:“是余掌柜献的灭鼠策。”他抬脚踢开企图啃麦垛的来福,“大将军亲赐的良驹,抵得上二十亩水浇地。”
康婶端着淘米水冲出院子,木盆在见到枣红马时咣当坠地。骡子受惊尥蹶子,踢翻了晾衣杆。余巧巧疾步上前扶住老人,粗布围裙沾着米浆:“慢些!这马又不会飞了去!”
“姑爷真是能耐人!”康婶颤巍巍摸马鬃,枯手叫热气呵得发红,“当年我爹给县太爷养马,也没见过这般神气的。”
晏陌迟耳尖泛红,借口查看马棚溜去后院。老郎中正在碾药,药杵砸得石臼咚咚响:“红口白牙扯谎的本事见长啊!”他瞥见晏陌迟肩头渗血的绷带,“哄媳妇儿比打仗还费劲?”
暮色染红麦垛时,余巧巧蹲在灶前添柴。晏陌迟抱来捆干苜蓿,草屑沾了满身。康婶举着油灯照马棚,絮絮叨叨比划:“得加根横梁,骡子最爱踢腾。”
“它叫踏雪。”余巧巧突然出声。火光照亮她冻裂的唇角,“蹄腕有圈白毛,跑起来像踩雪珠子。”铁锅里的杂粮粥咕嘟冒泡,蒸得窗棂上的霜花渐融。
晏陌迟望着她鼻尖沾的锅灰,忽然想起那日雪地里染血的掌心。
枣红马在棚里打了个响鼻,惊得来福蹿进柴垛。余巧巧舀粥的手顿了顿,碗底悄悄多埋了块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