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寨主!”
一个抱着婴孩的妇人扑到粮车前,额头在车辕上磕得砰砰响:“您发粮是活命菩萨,可等梁山好汉拔了营,衙役就来夺粮抓丁!求您给条活路——”
她怀里孩子被惊得尖声啼哭,那哭声传染般蔓延开来。
晒场边缘突然骚动。几个青壮汉子红着眼,把刚领的田契狠狠摔进粮堆:“这纸片片顶个鸟用!官军要是来了俺们全得被当通匪砍了!”
他们哗啦撕开衣襟,露出给祝家庄扛粮磨出的紫红肩疤:“寨主!带我们上山!这肩膊能扛粮就能扛刀!”
鲁智深一脚踹翻粮车,金瀑般的粟米淹到人脚踝:“直娘贼!洒家受不得这场面!”
王伦巨阙剑倏然归鞘,他弯腰拾起一捧混着尘土的粟米,任谷粒从指缝簌簌滑落。
“父老们怕官府,不怕我们?”
他声音不高,却撞在祠堂墙上荡起回音,“怕得对!祝家米砖存了三十年,官府可曾查过一次税?祝家地窖白骨累累,衙门可曾问过一句冤?”
他突然抓起地上一沓田契,纸页在火把上轰地燃成火凤凰:“今日烧了这纸枷锁!要活命的——”
剑锋割断自己一截袍角掷入火中:“跟我回梁山,我保你们!”
山呼声裂地而起,百姓们涌向梁山军阵,粮车被推倒当台阶,妇人把孩子抛给马背上的士卒。
王伦也展开空白名册,笔走龙蛇写下首行大字——政和四年,独龙岗遗民七千四百口,自弃膏腴,举族归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