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伊轻笑一声,似是被她这话逗乐了:“你就为的这个?”
她的目光落到工匠司之内,大门内,一道长廊向里延展,院落深深。与外头的静谧相比,内部却是另一番景象——火光闪烁,蒸汽弥漫,铁锤敲击金属的声音不绝于耳,伴随着呼喝指挥,连空气里都带着一股热腾腾的炙烤气息。
院落中央,一台尚未完全拼装成型的庞然大物占据了大半空间。
它的外壳由铸铁铆接而成,黑黝黝的金属表面尚带着锻打后的粗糙痕迹。
炉膛里燃烧着熊熊火焰,一旁有人不停地往里添煤,火舌舔舐着壁炉,炙热的气浪不断翻涌,似乎随时都会喷薄而出。
几个身着粗布短衫的工匠围在周围,或手持铁锤敲击零件,或半蹲着调整齿轮咬合,亦或是拿着油布擦拭零件表面。
汗水浸湿了他们的衣襟,皮肤被炉火映得通红,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专注的神情,似乎早已忘记了疲惫。
院中一角,一张简陋的木桌上铺着几张描绘着精密结构的设计图,墨迹未干,纸张边缘被匆忙翻阅过,带着几分折痕。
这些中的大部分人,能进工匠司,已经是他们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好时候了,属于祖坟冒青烟级别的了。
平日里,他们在各大工坊做活,受的是最苛刻的剥削,拿的是最低的薪钱。
若是师承好的,能进大工坊当个匠头还好,若是出身寒微,能不能活到老都难说。
她随意地抬了抬下巴,语气淡淡:“那些寻常工坊,朝廷工部的匠作房,乃至一些豪门世家的手艺作坊,你知道他们给这些工匠开的薪水是多少?”
宁时未答,曹观澜倒是直接开口:“低得可怜。朝廷工部的匠作房,普通工匠一年不过二十两到三十两的口粮钱,有的甚至连工钱都不发,全凭管事赏点碎银子打发。若是民间工坊,工匠再怎么做,年薪也不过五六十两。”
谢灵伊嗤笑:“五六十两?那还是顶好的。”
“若是碰上黑心的管事,活干完了,工钱能不能结都是个问题。”
她慢悠悠道,“他们一辈子注定被当作工具使唤,连点基本的体面都谈不上。反正饿死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能填上。”
“就凭这一点,你还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