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真突然跪坐在焦土上,贝壳刃在棺壁刮出刺耳声响。朽木剥落处,密密麻麻的琴键刻痕显露出来,每道凹槽都残留着银座钢琴的象牙碎屑。她屈指轻叩,空洞的回响里竟混着秋田犬临终的呜咽 —— 和松岛神社那只守夜犬的哀鸣如出一辙。三个月前,那只老犬突然发疯撞柱而亡,血溅在供奉的《奥之细道》抄本上。
“是五线谱。” 王越用炭笔在地面临摹刻痕,“但音符排列” 他的笔突然顿住,那些看似无序的琴键,竟与父岛守备队的布防图完全重合。石棺底部的冰晶开始融化,黑色黏液中浮出半截锈蚀的怀表,表盘停在 1945 年 3 月 7 日 —— 正是流冰血信上记载的食人日期。
美军轰炸机的轰鸣再次撕裂云层时,焦松林突然诡异地复燃。
火焰沿着千本松的焦枝跳跃,竟组成 “五七五” 的音节形状。灰烬被飓风卷起,在空中凝成德川家纹,又瞬间碎裂成无数 “人” 字。王越在火海中踉跄前行,黏在松脂里的血信突然发烫,他咬牙撕下信纸,火焰舔舐处,新的字迹在焦痕下显现:父岛军官的食人菜单旁,浮现出琉球巫女用指甲刻的倒计时 —— 原来那不是咒符,是用琉球古文字书写的死亡预言。
“挖!快挖!” 老金突然发疯似的刨地,刺刀与石块碰撞出火星。灰堆里露出半截犀角,表面熔瓷裂痕与上野动物园那只断角犀的标本完全一致。1943 年,这头犀牛在空袭中被活活烧死,死前撞碎了饲养员的头骨。此刻犀角插入石棺的瞬间,所有俳句纸灰腾空而起,在空中重组为《奥之细道》的篇章。
“夏草や 兵どもが 梦の迹” 王越喃喃念诵,突然僵住。字句已被篡改:“焦松泣 指骨刻 戦场の嗫き”“血贝鸣 犀角裂 时计の死”。最后一句 “梦” 字滴落鲜血,在地面晕开成秋田犬的轮廓 —— 正是神社那只撞柱而亡的老犬眼眶里未落的泪。
火焰吞噬石棺时,王越听见冰层碎裂的轰鸣。远处海面,北海道的流冰群正汹涌而来,每块浮冰都刻着琉球巫女的咒文。冰浪中,那具昭和尸骸的残手突然伸出,指缝间夹着半枚贝壳,与他手中的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