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跺脚。
土行法剑破土而出,剑柄雕着螭龙逆鳞。草笼碎成齑粉,那人退了三步,七窍流出黄沙。
\"亦能覆舟?\"我摘下水剑虚影,按进心口肉芽。肉芽疯长成藤,藤尖绽出朵冰莲。莲心坐着个梳双髻的女童,眉眼像极了大师姐幼年。
绿袍人瞳孔收缩。
金剑已抵住他后颈,剑身映出北冥碑文的倒影——那上面终于显出字来,是我的生辰。
风卷残云处,五色流光倏然收束。
木火双剑嘶鸣着刺穿云层,剑尾拖曳的青红轨迹割裂长空。云海在脚下沸腾,却不是畏缩——是百万柄无形水剑在为我开道。
桃林正在死去。
上一瞬还灼灼其华的枝桠,此刻褪色成碑林的灰。最粗壮的那株轰然倒地,摔碎成三千石片。石屑簌簌而落,露出内里血淋淋的刻痕——不是刀斧所凿,是木行剑气透石三寸留下的灼伤。
\"五行非五行。\"
第一笔横勾如金戈劈山。
\"剑意即天意。\"
末笔竖捺似地龙翻身。
海平线开始扭曲。
那黑点不是舟,因它破浪时不溅水花;不是殿,因它移动快过坠星;更不是剑——世上没有如此丑陋的剑,通体生满骨刺,刺尖挂着未消融的冰晶。
我倒退七步。
不是惧,是给土行法剑腾出坠地的距离。剑柄螭龙逆鳞撞上礁石时,百里海床应声抬升三丈。
黑点显形。
是座由万具白骨拼接的浮屠塔,塔顶坐着个敲木鱼的和尚。木鱼声每响一次,塔身骨刺便暴涨一尺。
\"不重要。\"
我扯断一缕白发缠住火剑,发丝燃尽的刹那,剑身暴涨成贯日长虹。塔尖和尚的僧袍开始冒烟——不是被火烧,是被五行俱全的剑气逼出了原形。
袈裟褪成青灰色道袍的瞬间,木鱼裂了。
裂痕拼出四个字:道在脚下。
海天复归清明。
我踩着双剑碾碎最后一块浮冰,冰碴里冻结的,是那浮屠塔顶未说完的半句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