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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里希踉跄着爬起来,发现自己的靴底融化了,每跑一步都撕扯着黏连的皮肉。身后,德军的第一批冲锋舟已经下水,mg42机枪的撕布声与伏尔加河的浪花混成一片。
    崔可夫将军踩着弹坑边缘的碎砖,望远镜的镜片反射着燃烧的粮仓。他身边,政工干部正在宣读斯大林的227号命令:“一步也不许后退!”嘶哑的喊声在废墟间回荡。
    “将军!”通讯兵递来染血的电报,“第62集团军三营报告……德军第四步兵师突破了拖拉机厂南翼。”
    崔可夫接过电报,纸张上的血迹像一朵枯萎的花。他转向参谋们,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告诉孩子们,从现在开始,我们身后就是伏尔加河。”
    风吹过废墟,卷起一张传单——上面印着德军劝降书的俄语译文,此刻正飘向燃烧的伏尔加河,像一只自焚的蝴蝶。
    汉斯合上笔记本,发现自己的掌心全是冷汗。旅馆的煤炉已经熄灭,寒意渗入骨髓。
    “后来呢?”他问。
    埃里希望向窗外,雨滴在玻璃上蜿蜒如泪痕。“后来,”他轻声说,“我们学会了在尸体堆里分辨熟人的方法——瓦西里总是说,冻僵的手还握着枪的,一定是俄国人;攥着照片或信件的,多半是德国人。”
    钢笔从汉斯指间滑落,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这声音让他想起斯大林格勒的某个雪夜——冰凌从断墙坠落,像钟表的秒针,为这座濒死的城市倒数计时。
    钢笔落地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汉斯弯腰去捡,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笔帽时,突然想起斯大林格勒火车站月台上那些散落的子弹壳——也是这般冰冷,这般不经意地硌痛生者的记忆。
    \"1942年7月23日,\"埃里希的声音从煤油灯晃动的阴影里浮上来,\"当a集团军群的铁十字旗插上罗斯托夫市政厅时,我们正在马马耶夫岗挖反坦克壕。泥土里混着去年秋天的麦粒,发酵出带着酒香的腐味。\"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画着地图,\"希特勒说得没错,活人的城市确实比死城更难攻克但他说错了一点。\"
    窗外传来宵禁巡逻队的皮靴声,汉斯闻到他们大衣上残留的雪茄味——是美军救济署配给的廉价烟草,与记忆里德国军官抽的巴西烟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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