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铁坊里,刺鼻的硫磺味像绳索般死死缠绕着我的鼻腔,每吸一口气都像在灼烧。我紧握着滚烫的坩埚钳,掌心的汗水刚冒出来,就被高温瞬间蒸干。炉中翻滚的赤红铁水,宛如一头咆哮的巨兽,散发着令人胆寒的炽热气息。
李东赤着膀子蹲在风箱旁,他背上的肌肉在火光下绷得发亮,汗水顺着脊梁蜿蜒而下。每拉动一次风箱,火星就在他黝黑的皮肤上炸开,仿佛在演绎一场微型烟火秀。
“公子,第三炉铁水成了!”李东的声音里透着藏不住的兴奋。我快步上前,看着铁水倒入砂模,刺鼻的青烟瞬间将我笼罩,熏得眼泪直淌。三天前焦炭闷烧成功时的狂喜还历历在目,那时我以为最难的坎已经跨过去了,可真正开始铸枪管才明白,这不过是噩梦的开端。
铸造法失败的场景,至今还像噩梦般缠绕着我。第一支枪管试射那天,惊天动地的炸裂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整根管子瞬间四分五裂,飞溅的铁屑在青石墙上凿出密密麻麻的凹痕,场面触目惊心。我蹲在满地碎片前,指尖抚过断面蜂窝状的气孔,满心都是苦涩。铸铁的孔隙根本承受不住火药的爆炸力,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却成了横亘在我们面前的大山。
钻孔法更是一场近乎自虐的磨难。没有合金钢钻头,我们只能用淬过火的钢锥一点点凿。五个壮汉轮番上阵,累得气喘吁吁,汗珠不停地往下掉,可两天才钻出半寸深的孔,铁锥还断了三根。当第七根铁锥卡在管壁里时,李东狠狠砸下锤子,满脸的疲惫与愤怒:“这哪是造枪,分明是在凿愚公的太行山!”
看着他通红的双眼和布满老茧的手,我满心愧疚,却也清楚,在合金钻头和水力车床搞出来之前,这法子根本行不通。
就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锻造法终于带来了一线曙光。我死死盯着工匠们把烧红的钢板按在u形模具上,球面锤每一次落下都迸溅出万千星火,那光芒就像希望的曙光。十二次加热捶打后,双层管壁终于成型,我心中一阵狂喜。可当插入铁棒校准口径时,却发现管壁厚度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