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袭丞的影子从身后覆上来,带着雪松混着茶香的气息。林蕴暖听见他蹲下身时,西装裤布料摩擦的窸窣声,紧接着是他低低的轻笑,热气拂过她耳后:“苏瑶说你大四那年,在实验室偷泡奶茶,被教授抓包时,茶叶罐里藏着她的课堂笔记。”
回忆像被筛子滤过的阳光,忽然在茶寮的阴影里清晰起来。那时她总在实验服口袋里揣着速溶奶茶,趁教授转身时,把苏瑶的《有机化学笔记》垫在烧杯底下。有次正往保温杯里倒奶粉,教授突然回头,她手忙脚乱地把笔记塞进茶叶罐,却忘了罐子里还剩半把正山小种。
“你记错了,”林蕴暖耳尖发红,指尖故意扬起些茶芽,让绒毛落在霍袭丞手背上,“是你的笔记里夹着的素描,画的是你打瞌睡时的呆样。”老茶婆看着这对拌嘴的夫妻,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漾开了,从围裙兜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刚烤好的茶饼,芝麻粒嵌在翠绿的茶末里,像落在雪地上的春星。
霍袭丞接过茶饼掰成两半,递到她唇边时,指腹蹭到她嘴角的绒毛:“后来教授把我们叫到办公室,说‘是不是谈恋爱可以,但别让茶香盖过试剂味’。”他说话时,老茶婆正往粗陶壶里冲第一道茶,沸水激得茶芽在壶里打转,像极了那年实验室里,她手忙脚乱时撞翻的那杯奶茶,奶泡与茶叶在桌面晕开的漩涡。
茶寮二楼的木楼梯突然发出“吱呀”声,穿蓝布衫的小姑娘端着青瓷茶盏下来,盏底绘着半枝墨竹。林蕴暖接过茶盏时,发现杯沿有处细微的冰裂纹,像极了霍袭丞办公桌上那只她送的碎瓷杯——那是他们结婚三周年时,她亲手粘补的,裂痕处用金粉描了竹叶。
“那时总觉得时间很慢,”她望着茶盏里浮沉的茶芽,忽然轻笑出声,“现在才知道,慢时光里藏着最浓的茶香。”霍袭丞的指尖划过她手腕内侧的小痣,那里还留着刚才筛茶时沾上的绒毛:“就像你藏在茶叶罐里的笔记,”他的声音低下来,只有她能听见,“每一页都浸着偷来的时光,比任何奶茶都甜。”
老茶婆忽然用竹筷敲了敲筛子,指着霍袭丞手里的茶饼:“小伙子福气,这姑娘筛茶时腕子转得像活水,是个心里盛得住光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