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袭丞忽然转身,从桌上的牛皮笔记本里抽出张纸,是他白天在戏台下画的速写:她踮脚看戏,发间别着竹叶,而他的手虚拢在她腰侧,背景里的灯笼与人群被简笔勾勒,唯有两人的轮廓格外清晰。“加上这个,”他摸出支钢笔,在画纸角落添了只举着贝壳的小企鹅,“莞莞说小企鹅住在月亮上,这样她就能知道,我们在人间替她收集星星。”
雨声渐密,竹叶风铃摇晃得更急。林蕴暖看着他专注作画的模样,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喉结处的淡褐色痣——那是她昨夜在他锁骨下方落下吻痕时发现的。此刻他的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墨色在月光下泛着青灰,却将她心中的某个角落填得满满当当。
“饿了吗?”霍袭丞忽然停下笔,指腹蹭过她手背,“楼下厨房还有老板娘留的桂花糖年糕。”不等她回答,便转身下楼,皮鞋踩在木楼梯上的声响,与窗外的雨点击打竹叶的节奏奇妙地重合。林蕴暖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忽然发现他西装后摆沾着片竹叶——是白天在听涛阁替她别发饰时,从竹林里带回来的。
桂花糖年糕的甜香随他一同上楼时,瓷盘上还腾着热气。霍袭丞将盘子搁在八仙桌上,顺手推开窗,让雨丝的清凉混着甜香在房间里流转。林蕴暖咬下一口年糕,软糯的口感里裹着细碎的桂花,忽然看见他从口袋里摸出个玻璃瓶,里面装着戏台上的灯笼穗子,银线在灯光下闪烁。
“老板娘说,”他用竹筷替她夹起块年糕,“桂花要在霜降后第一朵开时采,糖要熬到能拉出丝,这样的年糕才配得上‘团圆’二字。”他说话时,窗外的风雨忽然小了,檐角铜铃的声响变得清越,像是在应和他的话音。
两人在八仙桌前对坐,谁也没有再说话。林蕴暖望着他腕间的手表,表盘上的指针指向凌晨一点十七分——不是什么特别的时刻,却因为他的存在,变得格外温柔。桌上的烤栗子早已凉透,却仍散发着淡淡的甜香,与桂花糖年糕的气息缠绕,在雨夜的民宿里,织成一张温暖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