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仍能辨出当年帮他偷师傅桂花糖时的狡黠:
“队长认错人了吧?
在下许保国,苏州码头上的学徒。”
晚点名后的营房里,煤油灯舔着铁皮灯罩。
古之月攥着花名册,盯着“许保国”三个字,
墨迹在纸面上洇出小尾巴,
像那年糕点铺被炸后,长生哥留在他掌心的血字。
他突然推门进去,看见许保国正借着月光擦步枪,
刺刀在窗台上投下细窄的影子,像把没开封的酥饼刀。
“别装了,”
古之月关上门,从裤兜摸出本磨破的蓝布本子,
封面上“宫记糕点心得”几个字已褪成浅灰,
“那年在闸北,你爹把这本子塞给我,说‘带着它,比带着金条实在’。”
许保国的手猛地顿住,步枪“当啷”砸在床板上。
他转身时,银链子在锁骨处晃出个半圆,
正是当年许师傅打给老伴的定情信物:
“你怎么……”
话没说完,古之月已翻开本子,
第37页夹着片干枯的桂花,
油墨里混着永远散不去的焦糊味——
那是1937年9月19日,鬼子炸弹落在糕点铺前,
许师傅一家师娘和细妹,都死在倭寇飞机炸弹之下。
“我去寻你们,”
古之月的声音突然发哑,苏北话里裹着哽咽,
“石板路上全是碎瓷片,
你爹的白围裙挂在铁丝网上,半块没烤完的酥饼还在炉子里——”
他摸着本子上焦黑的边角,仿佛又触到那年的滚烫,
“后来在难民船上,我对着苏州河发誓,
要是再遇见你,一定得问问,你把‘长生’改成‘保国’,
是不是跟这本子上的‘忠’字有关?”
许保国慢慢蹲下,背靠着砖墙,上海话软下来,却像浸了醋:
“阿弟,你知道码头工人们怎么说吗?
说许师傅的炉灰里,都埋着对你当面不辞而别的关心。”
他扯下银链子,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