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如今,距离国初入关的时候还不到百年,风气就已经大变了。旗人彼此见面,不问氏族,先问表字,这很奇怪;问了之后,每个人都有个别号,而且问过就能记住,更奇怪;记住之后,久而久之,不论尊卑长幼、远近亲疏,一概把正常的称谓扔到一边,都叫别号,这就尤其奇怪了。照这样下去,忘了根本,等到我大清二百年后,只怕就会出现“甲斋父亲”、“乙亭儿子”这样的称呼了。那可怎么办呢!何玉凤或许也是看到了这一点,觉得安公子作为世家公子,无缘无故地从自己的闺房中先开始用起别号来,怪他沾染这种时俗的风气太重,所以看到“桐卿”、“萧史”的称呼,才有这番不高兴,也有可能是这样。
如果真是这样,这位姑娘就未免有些想得太远,对这种现象的厌恶也太严厉了。要知道像安公子这么喜欢称别号,也是有他的难处的。怎么见得呢?一个人,三间屋子里住着两个媳妇儿,要是风趣一点,卿长卿短地叫吧,毕竟谁是大卿、谁是小卿呢?要是亲昵一点,叫姐姐妹妹吧,又未免“名不正,则言不顺”;要是随大流,称作奶奶吧,难道要分出个“东屋里奶奶”“西屋里奶奶”、“何家奶奶”“张家奶奶”来吗?这是安公子不得已的苦衷,并不是他喜欢追逐时俗的陋习。就是被他称别号的人,也应该多体谅他一些。照这么说来,何玉凤的不高兴还不是因为这个。既然不是因为这个,那是因为什么呢?想来其中肯定有个缘由。她既然说要和张金凤商量,那只好等她们商量的时候我们再听了。
话说何玉凤当时没有把这话说破,就先放在一边不提了。她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