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回了。”顾知宴后退半步让出通道。
下山时,青石板上的冰晶映出两人交错的影子。
苏雨烟数着顾知宴的脚步间距,每七步会有个微妙的停顿,仿佛在丈量某种隐秘的周期函数。
转过放生池时,她瞥见池面自己的倒影正与顾知宴的重叠,惊得锦鲤摆尾搅碎一池流光。
“二位施主请留步。”知客僧捧着琉璃灯追来,灯芯跃动的暖光映亮他眉间雪粒,“明慧大师说,山间雾重,添盏灯照个亮。”
顾知宴接过灯盏的刹那,并蒂莲灯芯突然爆出星火。
苏雨烟下意识伸手去护,指尖擦过他微凉的袖扣。山雾未散,电子钟声穿透缭绕香火,大雄宝殿前的led屏殷红如血:xx年正月初一10:08。
“丫头眼神倒比后山的雪鹄还利。”苍老笑声惊起松枝积雪,赵老爷子拄着龙首杖从劳斯莱斯幻影旁转出,灰鼠皮大氅扫过车头欢庆女神像。
赵老夫人将紫檀食盒塞进苏雨烟怀中,腌梅香混着羊脂玉镯的暖意:“丫头坐知宴的车回城。初八来家吃饭,新采的雪芽茶配这梅子正好。”枯瘦的手忽然按住车门,“当年知宴为偷吃这梅子,翻墙摔折过腕表”
顾知宴在驾驶座轻咳一声,腕表折射的冷光切碎后半句调侃。苏雨烟抱着食盒进退维谷:“我搭地铁”
话音未落,赵老爷子突然敲响车窗,龙首杖点在防弹玻璃上咚咚作响:“这钟点尽是香客。挤地铁,要让我们老两口愧疚得吃不下饭?”
坐进轿车时,苏雨烟发现灯座下压着张泛黄的诗笺。
明慧的瘦金体在晨光中洇开:“千千结易解,万万缘难求。”
她指尖刚触到笺上霜纹,副驾车窗便被轻轻叩响,赵老夫人笑纹里还沾着佛前供的檀香灰:“山里寒气重,这个带着路上暖手。”
苏雨烟接过暖手炉的刹那,檀木香气混着烘热的丝棉扑上面颊。
她指尖在暖炉纹路上逡巡,海棠花蕊的苏绣针脚突然刺痛记忆——去年惊蛰手机屏幕里,祖母插着呼吸管的手也这样虚虚描摹病房窗户的冰花。隔离玻璃反射的霓虹灯在ecmo导管上折出冷光,那是她最后一次看见祖父母眼中映出的银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