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宴突然连名带姓地叫她,像在苏黎世最后那夜一样认真,“晚安”
主卧的感应灯随着她的脚步渐次亮起。
苏雨烟指尖触到衣柜门时,微微一怔。
推开后,整整齐齐挂着一排真丝睡袍——
月白、浅灰、雾蓝,全是她平日会选的色系。
标签都还挂着,却已经过水洗处理,散发着淡淡的雪松香气。
苏雨烟选了件最保守的月白色。
主卧浴室的潮气在发梢凝成珠帘,苏雨烟隔着氤氲的镜面轻拢湿发,镜面映出她泛着桃粉的肌肤。
客厅忽起的压抑闷咳声惊碎了满室寂静。
想起顾知宴发红的鼻尖和灼热的体温,她顾不得吹干头发,赤足踩过柚木地板时,带起的风掀起睡袍下摆,露出截伶仃的踝,仿佛古画里踏月而来的仙子遗落了雪缎履。
客厅只亮着一盏落地灯,顾知宴半跪在青花瓷纹的医药箱前,月白衬衫紧贴着嶙峋的脊线,后颈碎发被汗水浸成鸦羽。
转身刹那,药盒坠地的清响惊醒了凝滞的时空。
他眼底映出个雾中影——
湿发在肩头洇开墨晕,真丝腰带松绾的结正缓缓游移,领口微敞处露出的肌肤正泛着初雪将融的莹润。
最要命是那截无意滑落的肩,宛如剥开半分的新雪荔枝,透出些欲说还休的甜。
苏雨烟踩在地毯上的足尖微微蜷起,像是害羞,又像是冷。
指尖触到领口褶皱的刹那,苏雨烟才惊觉真丝早已被水汽驯成第二层肌肤。她拢衣襟的动作惊醒了空气里悬浮的月光。
但更让她心惊的是顾知宴眼底的雾气比她发梢更重,素日里梳得妥帖的额发散落几绺,在烧红的眼尾扫出潦草的墨痕。
“你发烧了。”
她俯身去拾布洛芬盒时,睡袍下摆漾开涟漪,湿发垂落成帘,发梢悬着的水珠将坠未坠,在顾知宴西裤上洇出深色圆点。
“别传染……”
顾知宴条件反射地后仰,后腰撞上茶几。
“别动。”
医药箱里的体温计躺在退烧贴旁,金属外壳凝着冷光。
“三十八度七。”
苏雨烟盯着电子屏轻声念出数字,尾音不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