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怕不是古墓?\"他蹲在渠边点烟,火柴光照亮椁板上的云雷纹。三年前他帮过县文管会挖战国墓,认得这是老物件。烟屁股烫着手指才回过神,赶紧把土回填,撒腿往镇上跑。
文管会的老陈接到电话时正在糊风筝。听老王说\"棺椁都露出来了\",竹篾\"啪\"地折断:\"在睡虎地哪儿?别让人动!我这就叫省里头的专家!\"摩托突突响着冲出镇,惊飞了芦苇荡里的白鹭。
云梦县的老辈人都晓得,这地儿从前是楚国郢都旧址。打解放后,商代的青铜器、战国的漆器,时不时从土里冒出来。可当省考古队的卡车碾过田埂时,谁都没想到这回挖出的,能让整个学界抖三抖。
11号墓的封土铲开时,霉味浓得呛人。考古队员老周戴着口罩,手却稳得很,洛阳铲下去带出块带字的陶片:\"廿七年水\"他声音发颤:\"是秦简!秦始皇二十七年的!\"围观的老乡们听不懂,只看见探方里浮起白雾,跟七月半的鬼火似的。
开棺那天下小雨。椁板吱呀掀起,满坑竹简泡在淤泥里,像堆发黑的芦苇。老周的手套都磨破了,还是忍不住伸手——简册捆绳早烂成絮,轻轻一碰就散。他借着马灯看简面,篆字边缘泛着银亮:\"治狱告劾\"
\"是律法!\"不知谁喊了声。整个探方突然静得能听见雨点砸在油布上的声音。老王挤在人堆里,看见考古队的姑娘抹着眼泪笑,手里的笔记本都写漏了墨。他想起自己挖渠时,那椁板上的黑水,这会儿才明白,敢情是老天爷拿地下水给这些宝贝当了两千年的保鲜盒。
竹简运去北京那天,专列加了三道岗。老王站在云梦站台上,看着绿皮车尾灯消失在雨幕里。后来他从广播里听说,那些简上记着秦朝的田律、徭律,连咋管耕牛都写得明明白白。最绝的是有个叫\"喜\"的小吏,把断案故事都记成了流水账,连犯人咋偷鸡摸狗的细节都没落下。
消息传开,全国的学者都往云梦跑。北京的专家举着放大镜研究简牍,说这是\"睡虎地秦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