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后来成了文保义务讲解员。他总爱带游客去看复制品,指着简上的\"盗采人桑叶,赃不盈一钱\"咧嘴笑:\"两千年前偷桑叶都要罚,咱可得守规矩。\"有人问他挖墓怕不怕,他摸着裤腿上洗不掉的泥渍:\"怕啥?老喜在竹简里躺了两千年,就盼着有人听他念叨呢。\"
八十年代末,省博办特展。老王头回见着真简,玻璃柜里的竹片泛着琥珀光,墨迹还透着股说不出的鲜活。解说员讲得唾沫横飞,他却盯着简尾的\"喜\"字发怔——那笔画的顿笔处,像极了自己在渠边挖到的陶片上,两千年前那个小吏随手勾的记号。
如今睡虎地的排水渠早改了道,渠边立着文保碑。每到梅雨季,泥土里还能翻出零星的简牍残片。当地娃娃们放学路过,总爱扒着碑上的字念:\"有敢偶语《诗》《书》者弃市\"念完了就笑,说秦朝人说话真绕。可他们不知道,当年那个叫\"喜\"的小吏,大概也盼着这些律法能顺着竹简,一直传到两千年后的下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