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有人一夜好眠,有人在狱中失眠。
翌日,谢怀瑾下值了,骑着高头大马溜达到书斋前,寻找着谢明仪所说的那个贩卖机关玩具的摊贩。
终于,在不远处的树荫底下看见了那人,穿着一身半新的青色长衫,摊前并无客人,他手里拿着一本书,摇头晃脑地默读着。
贺川单手握着书,趁旁下无人,便认真地背诵起来,他今年的秋闱打算下场,考乡试。
那年他考完院试开开心心地回家,想要告诉爷爷,这次他肯定会考上秀才。
谁知回到家中,却发现爷爷倒在了血泊中,原是老人家腿脚不便,不小心摔倒了,却无人知道,生生熬死了。
贺川这个半大小孩冷寂地埋葬了自己唯一的亲人,那个含辛茹苦养大自己,还把一身本领传授给他,却并无血亲渊源的爷爷。
那日,衙人敲锣打鼓地恭喜他考上秀才,还是案首。
贺川望着爷爷的牌位,可是世上再也没有人真心为他欢庆了。
他沉寂了许久,爷爷是希望他能好好读书,将来能当上一官半职,别像他那样,做一个贫穷的手艺人。
但是贺川倒觉得,研究机关算数很有趣,成为爷爷那样的人,也很伟大。
贺川这般想着,出了神,忽然看到摊前来人了,他赶紧放下书来,打算好好招待客人。
他抬头望去,发现是一个牵着马的公子哥,贺川觉得他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只见那公子侧过头拍抚着自己的马。
电光火石间,贺川想起来了,那侧脸,是跟谢二小姐相熟的那人。
贺川不由得打量那人,看着确实是仪表堂堂的,他有些丧气。
贺川不是没有注意到那人跟谢明仪相似的脸,他只会感慨地想,原来好看的人连五官都是相似的,而貌丑的人则是千奇百怪。
“客人需要些什么?”
谢怀瑾打量着桌上琳琅满目的小物件,惊奇地挑着眉,“你的东西都很不错,对了,你这是否有卖竹片飞旋,本公子全要了。”
谢绵绵很爱玩这玩意,连带着黑狼跟巨蟒都很爱看,于是小孩一天放飞个几十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