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道长不愿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寻找到那个只存在于他臆想中的妻子的线索,在赶去寻人的路上恰逢暴雨山石滑坡,被落石砸伤了头,淤血压迫了眼,便就此失明了……」
后面妇人还说了什么,展信佳已经听不清了。
她只觉自己颅内一片尖锐耳鸣,充斥着刺耳的喧嚣噪杂,疼得泛红的眼睛逐渐氤氲模糊,她慌乱的抬袖擦着脸上泪水,一遍遍擦拭着,睁大双眼企图辨别清每一个令她心碎的字,却徒劳的只能看见对方的唇启启合合,再无声音。
到最后,她顾不上自己的伤腿,跌跌撞撞的朝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追去。
天幕愈发阴沉,铅云如坠,乌压压的遮蔽住最后一缕惨淡的霞光。
雪愈大,愈深,可展信佳几乎感觉不到寒冷,双腿也麻木得失去知觉,只是浑浑噩噩凭着一股信念仍在执着的往前走着,踉跄着。
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茫然伫立在夜雪中,展信佳呆呆望着那座亮着烛灯的小木屋,心疼得快要死掉。
明明已经看不见了,为什么还要点灯。
小沈大人,你在等谁呢,你在等着谁回来呢?
小心翼翼推开门,昏暗狭小室内铺满了散落的信纸,几乎没地方下脚。
有的纸页已经泛黄发旧,看着已经有些年头,其上字迹潦草凌乱,落笔亦混乱无章,应当是他双目刚失明时写下的,那时他还不太习惯盲眼书写,只能一点点的凭记忆摸索。
而后来字迹则工整了许多,他已经无需双眼也能写出每一封信。
弯腰随意拾起其中一张,虽落笔不似当年潇洒,可「展信佳」三字却落笔异常珍重。
她又拾起一张,随后是无数张,她将那些废弃的纸视若珍宝的抱在怀里。
如出一辙的,每封信笺唯独开始的那句「展信佳」落笔最重。
他替人写家书,根本就不是为了维持生计,只是能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一遍遍重复写出这三个字,写出这三个绝对不能忘记的字。
展信佳,展信佳,展信佳……
即便是寄不出去的信,他亦盼望着,有朝一日收到的人能展信佳。
怀里的信纸一封封失力掉落,望着坐在堆满凌乱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