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绢帕拭了拭眼角,重新露出温婉笑意,伸手掀开旁边雕花食盒的盖子。新蒸的荷花酥带着热气被端到案几上,粉白相间的酥皮绽开如真花。
“这是今晨现采的荷花瓣裹了枣泥做的,也不知合不合你口味。眼下正是赏荷的好时节,我想着应景做些点心”她说着用银签子挑起一块递到棠梨唇边,眼神里交织着期待与不安。
棠梨紧绷的肩背稍稍放松,却在酥皮将将触到嘴唇时顿住——清甜香气里混着丝若有似无的异样味道。抬眼看去,国公夫人仍维持着递点心的姿势,只是手腕已有些发颤,方才拭净的眼眶又渐渐泛红,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棠梨刚有些回暖的心瞬间凝结成冰,碎成齑粉,刺骨寒意伴着彻底破碎的心蔓延全身。
她忽然朝安国公夫人绽开笑靥:“多谢夫人费心安排。”启唇衔住递来的荷花酥。
安国公夫人又体贴地捧起青瓷茶盏递到棠梨唇边。茶水未沾唇,棠梨便在杯沿嗅到与糕点如出一辙的浅淡异味。她双手接过茶盏,未作停顿仰颈饮尽。
余光瞥见安国公夫人脊背微松,暗舒长气的模样。胸腔里剜心蚀骨的疼渐渐凝成冰碴,“夫人的点心和茶汤都很合口。有劳了。”
安国公夫人细细端详少女纹丝不动的仪态,见她容色如常端坐,不自然地扯动嘴角道:“阿梨喜欢就好,往后常做与你吃。”
“好。”棠梨含笑应声。
安国公夫人打量她片刻,忽抬手欲抚她面颊,衣袖却不慎扫翻石桌上的茶盏,半盏残茶泼湿衣襟,碎瓷迸溅声惊破寂静。
她受惊般霍然起身,地上跪着的秦嬷嬷忙不迭起身搀扶。安国公夫人朝棠梨歉然一笑:“阿梨稍候,我换身衣裳便回。”
棠梨颔首:“您请便。”
秦嬷嬷搀着主子踏上石桥,慌促步履踏碎池面倒影。
棠梨另取茶盏斟了新茶,垂眸啜饮时,瞥见莲塘四周寒光频现——方才那声碎瓷清响,原是伏兵出鞘的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