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为人父,我心里有的不是喜悦,而是对儿子生不逢时的慨叹和一种无形的压力。
张芳芳月子里的营养,儿子的奶粉、尿不湿……
一切一切的生活必需品最后都要用钞票来换取。
而此时还没下岗的我和下岗已经没了什么区别,厂子里已经三个月没开一分钱的工资。
作为家里的顶梁柱,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背着张芳芳到厂部提出了下岗申请。
辛科长依旧那么热情,但再也换不来我的起码尊重。
我冷冷的把申请书放到他的面前。
他看了一遍,点点头,拿着官腔:“关宏军,我没看错你,你觉悟很高,带头为厂子排忧解难,值得表扬。你的申请通过了,你去隔壁办一下手续。”
我临走前扔下了一句话:“不是我觉悟高,是你们觉悟太低了。”
他先是一怔,对着我的背影说了一句刺痛我自尊的话:“年轻人,就算我也下岗了,我也比你活得滋润,因为我已经足了。”
他说得话虽然不中听,但却是一句真话。
我用口袋里仅有的四十块钱买了一台二手人力三轮车,每天到家具城门口靠活。
只要看见主顾,等活的这群人就会一拥而上,连喊带叫地互相压价,没揽到活就又带着失落的表情一哄而散。
这群人都是国有企业的下岗工人,没几个人懂得市场规律,他们只能在无序的恶性竞争中,讨着旱涝不均、朝不保夕的生计。
更严重的是这支队伍在日渐庞大,不断有新人加入。
于是我振臂高呼:“兄弟们、工友们,咱们都是下岗工人,就是为了一口饭吃。再这么互相压价,根本赚不到钱。你们当中有几个今天一趟活也没干的?”
人群里有一多半举起手。
“看看,这就是咱们不团结的后果,咱们干不上活饿一顿半顿没关系,可家里的老婆孩子怎么办?”
人群里有人附和我:“对呀,怎么办?”、“兄弟你就说吧,别卖关子了。”
我向人群扫视一周,对大家说:“产业工人最讲纪律性,从今天咱们也定个规矩,有活不准压价,也不准自己接活。今天咱们就成立个工友委员会,由工委会负责谈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