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这信我帮着送!”棒梗踮脚抢过信封,指尖在“新疆建设兵团”的邮戳上蹭了蹭。他想起上个月何子林结婚没请他们家,奶奶贾张氏气得在院门口骂了三天,说“白眼狼不接济穷街坊”。更想起去年冬天,自己偷翻何子林的储物柜想拿粮票,却被老鼠夹子夹破了裤腿,鲜血染红了何子林新领的布票,奶奶至今还拿这事骂“何厨子心狠”。信封在掌心发烫,收信人栏里“何子林”三个字刺得他后颈发疼——自从父亲贾东旭瘫痪在床,何家的煤球、粮票接济就断了,他早把这份怨怼记在心里。
阎解成正在屋里对着镜子拔白头发,煤炉上的搪瓷缸咕嘟咕嘟煮着草药。棒梗撞开门时,他正把半片阿司匹林碾成粉,准备掺进兑了水的红糖水——母亲杨瑞花总说他咳嗽是“被于莉气的”,可只有他知道,于莉走前留的止咳糖浆早喝光了,父亲阎埠贵的账本上,“于莉工作调动费”的数字像根刺,扎得他心口发疼。
“解成叔!你媳妇给何子林写信!”棒梗把信封拍在掉漆的炕桌上,惊得搪瓷缸里的药水溅出几滴。阎解成的手抖了抖,镊子“当啷”掉进搪瓷盆,映着他瞬间铁青的脸——结婚三年无后,父亲逢人便说“于莉身子弱”,母亲则偷偷给于莉塞红花偏方,可医院的诊断书明明写着“男方因素”,被他藏在枕头底下,边角都磨毛了。
信纸上的钢笔字带着北疆的风沙,于莉说兵团的向日葵开了,又问他的咳嗽有没有好。阎解成的目光却钉在最后一段:“解成总说我肚子不争气,可王大姐说……”后面的字被水渍晕开,像朵开败的棉花。他忽然想起于莉走前那晚,躲在厨房抹眼泪:“解成,不是女人的错,对吗?”煤炉的热气裹着草药味涌上来,熏得他眼眶发潮。
“去你妈的!”阎解成的拳头砸在炕沿上,震得煤油灯来回晃。棒梗缩在门框后,看见他从枕头下抽出张发黄的纸——那是去年冬天,于莉偷偷去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