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她慌忙用袖子捂住嘴,摊开时一团暗红在月白粗布上洇开。身后传来环佩叮当,赵夫人拈着三炷香迈进门槛,檀香混着广藿香的气味刺得人鼻腔发疼。
\"晦气东西,冲撞了祖宗灵气。\"鎏金袖口划过小翠凹陷的脸颊,赵夫人突然掐住她右手小指,\"昨儿给小姐绣的并蒂莲,怎么少绣了一瓣?\"银针扎进指甲缝的瞬间,小翠听见自己喉管里挤出的呜咽,像极了去年冬天被活埋的那窝狸花猫。
卯时的梆子声惊醒了蜷在柴堆里的小花。她摸索着藏在稻草下的半块硬馍,昨夜的鞭伤在腰后突突地跳。穿过游廊时,她看见小翠正在井边浣洗衣物,十根手指肿得像水萝卜,浸在漂着冰碴的木盆里泛起青紫。
\"翠儿姐\"小花刚张开嘴就被掐断话头。赵老爷的鹿皮靴碾过她露着脚趾的布鞋,铜盆里的热水泼在青砖地上腾起白雾。\"偷懒的贱蹄子!\"滚烫的铜盆突然扣在她手上,小花跪倒在地,看着自己的掌纹在通红的铜器上滋滋作响。
她们常在深夜溜到后厨。小翠从灶膛灰里扒出烤得焦黑的土豆,掰开时金黄的内瓤像暗夜里的月亮。
\"我爹说槐花开的时候\"小翠忽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丝丝缕缕的红,\"说要把我赎回去\"话音散在穿堂风里,檐角铁马叮咚作响,盖过了柴房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
暮春的雨来得急,小翠跪在绣楼前接雨水。赵小姐的绣鞋踏过她痉挛的手指,\"这蜀锦是要送知府千金的,你倒好,咳血污了祥云纹!\"戒尺劈开结痂的指尖时,血珠溅在小姐石榴裙上,像极了她们被发卖那日,赵家车辕上甩落的野莓汁。
小花在柴房数着墙缝透进的光斑,腕上铁链磨出的伤口生了蛆。昨夜小翠偷塞给她的槐花还揣在怀里,已经碾成淡绿的泥。她想起上元节那晚,小翠指着星空说北斗第七星叫破军,\"等槐树抽新芽的时候\"话音被更夫的梆子敲碎在雪地里。
腊月十三那夜,小花蜷缩在柴房角落数窗外的雪粒。小翠被大少爷带走已经三日,她临走前塞给小花的银镯子还带着体温,此刻却冷得像块寒铁。外头忽然传来杂沓脚步声,小花透过门缝看到管家提着灯笼匆匆走过,雪地上蜿蜒着暗红痕迹。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