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花想逃……再不逃,她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小翠。
三更的梆子刚敲过两下,小花用生石灰烫烂了脚踝的铁链。月光在游廊的方砖上投下青白网格,她数着第七块活动的砖——那是小翠生前用咳出的血浸松的砖缝。后门铁锁挂着霜,指尖刚触到门闩,突然亮起的火把映出赵老爷扭曲的脸。
\"贱种也配走正门?\"鹿皮靴碾过她挂着铁链碎片的脚背,小花听见自己脚骨碎裂的脆响。六个家丁举着白灯笼围成圈,赵夫人裹着狐裘站在月洞门下,鎏金护甲拨弄着怀里手炉的铜丝罩。
祠堂的柏木梁垂下八条麻绳,小花被倒吊在祖宗画像前。画像里的老太爷握着玉如意,朱砂点的眼睛在烛火里泛着红光。\"跑?\"赵老爷抽出浸过盐水的牛筋鞭,\"你可是你爹欠了我二十两雪花银抵给我的。你跑了,我跟谁要钱去?\"第一鞭抽在旧伤绽裂的膝窝,小花看着自己的血珠飞溅到\"仁德传家\"的匾额上。
卯时鸡鸣穿透窗纸时,小花被扔进祠堂后的石槽。结冰的污水漫过溃烂的伤口,赵小姐提着鹦鹉金丝笼经过,忽然抓起把粗盐撒进槽里。\"可别学小翠那个短命鬼。\"她腕上的翡翠镯子叮当乱响,\"那日抬她出去时,肚子里钻出的蛐蛐足有半掌长呢。\"
当夜飘起鹅毛雪,柴房破窗漏进的风卷着槐树枯枝。小花蜷缩在霉烂的稻草堆里,忽然摸到墙角青砖上的刻痕——是五道深浅不的划痕,旁边歪歪扭扭刻着个\"逃\"字。她将额头贴在冰冷的刻痕上,恍惚看见三年前吊死在马棚的春杏姐,被大少爷强娶过门,出嫁那日她鬓角簪的槐花白得晃眼。
五更天巡夜家丁打盹的间隙,小花用牙齿撕开裙裾缠住血肉模糊的脚掌。东墙狗洞的积雪下埋着半截生锈的剪刀,小翠说这是当年春杏姐剪嫁衣用的。当她爬过结冰的阴沟时,忽然听见祠堂方向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接着是赵夫人撕心裂肺的尖叫。
天光大亮时,赵府正门挂起白灯笼。小花缩在城隍庙破败的神龛后,听见香客们窃窃私语:\"赵家大少爷今晨暴毙,说是被祠堂祖宗的牌位砸碎了天灵盖\"她低头看掌心攥着的染血布条,上面歪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