筐里的烂菜叶被震得作响,几根藕断口处正淌着汁水的鲜藕滚落出来。
“孙嬷嬷特意捎来的秋藕,说是配您老家腌的酸笋,味道最是地道!”沈清歌不卑不亢地解释道。
李公公依旧没有看她,而是慢条斯理地拿起一旁的秤杆,突然插进了竹筐里。
藕节被秤杆拨动,骨碌碌地滚落下来,一直滚到了桌案边的墨砚旁。
李公公这才抬起眼皮,瞥了一眼筐里的藕,又看了看沈清歌。
他用假牙套咬着干瘪的下唇,若有所思地说道:“孙婆子……倒是还有几分心意,记得我这老头子爱吃藕……”
说完,便又低下头,不再理会他们,继续拨弄起他的算盘珠子。
竹筐底部,碎菜叶还在往下掉。
沈清歌状似无意地歪了歪头,指尖轻轻戳了戳桌案上堆积如山的货单:“嬷嬷还说,用红泥陶罐腌的咸菜,味道才最是正宗?”
“啪”的一声脆响,李公公拨动算盘珠子的手猛地顿住。
一颗算盘珠子,被他重重地卡在了檀木算盘框里。
他那张布满老年斑,如同枯树皮一般的脸,这才慢慢从高高的账本后面探了出来。
“拿红泥腌菜?腌出来的东西,酸掉你满口牙!”李公公瞪着眼睛,没好气地说道。
“东北角那口废井旁边,到处都是红泥。”小安子叼着一根萝卜干,含糊不清地接话道。
话音未落,就被沈清歌用手肘狠狠地顶了一下。
他猝不及防,被呛得猛烈咳嗽起来,嘴里的碎萝卜渣喷了李公公一脸,甚至溅到了桌案上的墨砚里。
老太监的假牙套咬得咯吱作响,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没规矩的猴崽子!懂个屁!”他怒骂道,“那是前朝留下来的烂泥——你筐里的藕,怎么一股子腥气?”
沈清歌不慌不忙地转动了一下竹筐,将藕的断口露出来,解释道:“回公公话,奴婢刚才在东北角不小心摔了一跤,您瞧,这藕须上还裹着红泥呢。”
腐烂的藕节滚过粗糙的青石桌面,裂开的断口处,隐约有几点金芒闪烁,刺得人眼皮微微一跳。
“金的?”李公公终于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