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上的露水浸透了罗裙下摆,沈清歌提着裙裾转过影壁,小安子正蜷在垂花门边啃烧饼。
小太监慌忙把半块饼塞进袖笼,油亮的手指攥住她肘弯往廊柱后带。
“孙公公没为难你罢?”小安子压着嗓子问,后槽牙还粘着芝麻。几声鸦叫响起,他惊弓之鸟般缩了缩脖子,拽着人闪进御膳房后门。
蒸腾的水汽裹着陈年油味扑面而来,灶台上,蒸笼正吐着白雾。小安子踢开挡道的烂菜筐,手仍死死扣着她手腕。
沈清歌指尖抵着柴垛站稳,冷汗将鬓发黏在颈侧。隔墙传来铜勺刮铁锅的刺响,整个屋子充斥着烟火气。
“不是孙公公?”小安子松了劲靠着灰墙滑坐在地,油渍斑驳的袖口蹭过额角冷汗,“早说了,那老东西,他图啥……”
沈清歌背抵青砖。寒意丝丝渗入。远处膳房飘来的荤腥与孙公公衣袍沾染的陈茶气还在鼻腔纠缠。她指节无意识摩挲着漆盘边沿。
“那、那咱们还查吗?”小安子话尾打着颤,嘴角粘着的芝麻粒随腮帮颤动。
沈清歌垂眸盯着掌心纹路里,仿佛看见塘泥中浮起的森森白骨。
沈清歌突然攥住少年的腕骨,小安子踉跄间踩碎了满地的壳,青白喉结在翻红的勒痕下滚动:“你前儿还说这浑水蹚不得……”
八角宫灯还在穿堂风里摇晃,映得两人交叠的影子忽长忽短。沈清歌望了一眼御膳房,那里正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咱们不蹚。”鬓边碎发随着摇头在青砖上投下细影,阴影漫过她半垂的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