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芝刻意将铜盆重重摔进水槽。冰冷的水花溅湿了沈清歌干净的袖口。
“陈师傅怎的偏心至此?”锦芝的声音尖锐,带着毫不掩饰的嫉妒,“当年我学鱼粥,您可是罚我跪抄了足足三天《山家清供》!”
陈御厨手中老旧的烟杆在铁锅上敲出清脆的响声。
“聒噪!”
他呵斥道,“未时要呈八宝鸭,鸭肚子里的糯米还没填好,想挨板子不成!”转身时,烟袋杆子有意无意扫过锦芝精心梳理的发髻。
“再敢碎嘴,就滚去刷那堆油腻锅碗!”
锦芝脸色一阵青白,却不敢再顶撞,只低声怨毒地嘀咕:“昨儿还蹲在井边刷恭桶的贱婢,今儿倒真把自己当金凤凰了。”
小安子抱着一筐刚敲好的核桃碎,踉踉跄跄地进了门。他看到这情形,眼神一转,故意将沉重的箩筐往锦芝脚边重重一放。
“劳驾姐姐让让道儿。”
少年还未完全褪去稚气的嗓音带着冰窖的寒气,“皇上钦点的核桃酪,这要是耽误了时辰,咱们可都担待不起。”
这话精准地刺中了锦芝的痛处。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她积攒的怒火瞬间爆发,猛地扬手打翻了旁边装着杏仁粉的陶罐。雪白的粉末纷纷而下。
“五年前我伺候太妃娘娘用膳时,你们这些贱胚子还不知在哪处泥地里打滚呢!”锦芝拔高了声音,试图找回场子。
陈御厨的烟杆“铛”一声,狠狠敲在锃亮的铜锅边缘。震得房梁上悬挂的腊肉都跟着轻轻晃动。
“未时三刻!御膳必须准时呈上!”
他苍老但威严的声音压下了所有嘈杂,“是想让整个御膳房的人,都跟着你掉脑袋吗?”
烟袋锅突然指向角落里一个默默择菜的小宫女。
“你,去把八宝鸭的填料立刻蒸上!”
原本围观看热闹、窃窃私语的帮厨们霎时间鸟兽散,各自忙碌起来。一个负责烧火的婆子朝着锦芝刚才站立、现在沾了杏仁粉的地方,狠狠啐了一口浓痰。
“晦气的东西!”她嘟囔着,“前几日偷吃点心才被掌了嘴,记吃不记打,这会儿倒又摆起老资格来了。”
沈清歌面上毫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