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在人群中一扫而过,看到宜修时微微一顿。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素白丧服,夜风卷着寒意袭来,她的肩膀微微瑟缩,却仍挺直脊背跪着,神色哀戚。
胤禛眉头微蹙,抬手解下自己的玄色披风,径直走到宜修面前,亲手为她披上。披风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裹挟着淡淡的龙涎香。
“夜里风凉,皇后当心身子。”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却让周围嫔妃纷纷侧目。
宜修低声道:“谢皇上体恤。”
胤禛没再多言,只略一点头,便转身进了内室。殿内,太后的遗体已被宫人整理妥当,面容安详,仿佛只是沉睡。
他站在榻前,静静凝视了片刻,心中却无半分哀痛,只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厌烦。
片刻后,他走出内室,面色如常,看不出丝毫悲色。
“太后薨逝,朕心甚痛。”他开口,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但如今时疫未消,不宜大办丧仪,一切从简,以免再生事端。”
跪在下首的甄嬛微微抬眸,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她刚刚已经知道了沈眉庄去了的消息。
胤禛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停在宜修身上。她仍跪在那里,披着他的玄色披风,低垂的眉眼间透着一丝疲惫,他走过去,伸出手,声音低沉:“皇后,和朕走走吧。”
宜修微微抬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归于平静。她缓缓将手搭在他的掌心,指尖微凉,像是浸了夜露。
胤禛握紧她的手,将她扶起,两人并肩走出寿康宫。夜风拂过,吹动宜修的衣角,披风上的龙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临走前,胤禛回头看了一眼仍跪在原地的众人,目光在华贵妃年世兰身上停留了一瞬,淡淡道:“华贵妃操持丧仪,务必稳妥。”
年世兰低头应是。
夜风呜咽,寿康宫的烛火摇曳,映照着众人各异的神色。这座深宫里的悲欢,从来都只是一场戏。戏台上的人演得认真,戏台下的人看得清楚,却谁也不说破。
胤禛与宜修沿着长长的宫道缓步而行,月光如水,将两人的身影拉得细长而孤寂。青石板上,落叶被夜风卷起,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谁的叹息。
胤禛忽然停下脚步,望向远处模糊的宫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