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变在子夜爆发。江京正在偏殿清点多年贪墨的珍宝,烛火突然被吹灭,颈间一凉,孙程的刀已架上来:“新天子在德阳殿,你是想随北乡侯去,还是开宫门?” 这个曾逼死太子乳母的权宦,瞬间瘫软在地,尿味混着珠光宝气弥漫殿中。
阎显的反击来得迅猛。这位车骑将军带着羽林卫撞开北宫门时,刘保正坐在云台之上,冕旒歪在一边,手心全是汗。尚书郭镇挺剑而立,挡住去路:“济阴王乃孝安皇帝长子,天命所归,尔等敢反?”
刀光剑影中,郭镇的血溅在刘保的衣摆上,温热的触感让他浑身发抖。但当阎显的弟弟阎景的头颅被砍下,叛军四散奔逃时,他突然意识到:这场由宦官发动的政变,早已不是为了忠义,而是一场豪赌 —— 赌他刘保是个能让他们飞黄腾达的傀儡。
复位后的第一道诏书,刘保写得手颤。孙程在旁催促:“阎氏亲族该全诛!” 但他想起阎皇后曾教他念《论语》的场景,笔尖一顿,写下 “惟阎显、江京近亲当伏辜诛,其余务崇宽贷”。孙程撇嘴退下,他知道,这个妥协让宦官们不满,但比起血流成河,他宁愿赌一把人心。
十九个宦官成了新朝的 “十九侯”,孙程的浮阳侯印绶比皇帝的玉玺还要耀眼。他们在朝堂上喧哗无忌,甚至当着三公的面踢翻奏案:“老子提着脑袋换的江山,还不能说句话?” 司徒李合劝谏:“陛下需防宦寺专权。” 刘保却只能苦笑 —— 没有这些人,他此刻还在北宫数星星。
最棘手的是选官腐败。孙程的侄子孙封连 “孝悌” 二字都写错,却被推举为孝廉,荐书上写着 “才德兼备”。刘保看着卷宗,想起太学里那些冒雪求学的寒门子弟,最终在诏书中加了条 “孝廉限年四十以上,诸生需通章句,文吏能笺奏”—— 这是他能争取到的最大让步,像在钢丝上踩出的一个浅坑,暂时稳住了平衡。
太傅冯石的辞官奏折,像块试金石。这位历经三朝的老臣,在折子里写:“陛下复位,乃天意,非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