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从地依她的暗示起身,见她眉间喜忧参半,正想进一步地辩白时,她忽而温柔地问自己:“进忠,本宫承认自己做不到你这般至人无梦。可说你入禅,你却认为进封嫔妃是好事,说你世俗,你却认为以私念捆缚她人是荒谬的,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怎会痴愚到真以为进忠想不着她的法子,他分明是给足了自己面子,且也不忍直言告知自己他做不出。
“奴才是活在紫禁城中的太监,不是修行的僧人,”他毫无厌烦之态,只是凝望着自己温和言说:“在奴才的心目中,以丰衣足食为基,后渐有荣华富贵且一辈子处尊居显,这于寻常宫女来说就是最好的前程,故让她当上嫔妃是在救她。”
他不欲解释公主所说的后一句,只好向她有些答非所问地坚称自己当年的执念。
“那你为何没有这么‘救’春婵?”嬿婉见他虽和颜悦色,但到底说得信誓旦旦,不假思索便问出此言。
“承炩您待春婵好好的,又不打她骂她,奴才何须多此一举?”他被公主问得愣住了。
“你分明是为了本宫反其道而行之地多此一举了,本宫还得好好谢你呢。”嬿婉意识到自己无理取闹,不由得讷讷出声。
“举手之劳罢了,承炩无需谢奴才,”他见公主眼神有些躲闪,以为她当作自己出于客套,便又调侃道:“承炩,您许是没看清春婵当时求饶般的眼神,她的面色惨白到恨不得像要被就地正法了似的。奴才就算认为当嫔妃是好事,可也不至于牛不吃水强按头吧。”
“本宫知道,哪怕是引荐宫女,你定然也会充分尊重宫女本人的意愿。”他显然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冒险阻拦了皇阿玛,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再度感谢而没有明确点出而已。但这也未必表示他对春婵没有起恻隐之心,此番当真是以德报怨的壮举,嬿婉越想越觉得自己连夸赞都总是词不达意。
“进忠,”他局促不安地一抹蟒袍上的皱褶,嬿婉只当他是害羞,她牵住他的衣袖,一字一句地对他道:“本宫以前从未想到过能有幸遇见像你这样好的人。”
“奴才…”他张口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