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虽不知公主为何骤然又极度不满于自己小心谨慎遂她的意了,但实话实说,他立在檐下的那段时间里顶多只想到如公主所愿避嫌,分毫不曾想起避窘。
“你撒谎,你分明一目了然地看到本宫淋成了一只刚从大铜釜里捞出来的落汤走地鸡,拧一把能落出一泊汤汤水水的塘子。”他脚步匆匆,公主自然也越行越快,她的花盆底鞋发出嗒嗒的声响,与簌簌的雨声相映成趣。她咬着嘴唇忍了一小会儿才勾唇笑起来,又振袖作出欲拍打他脑门的模样,当他下意识地一躲,才伸出食指指了指他的鼻尖。
他笑得几乎要扑身伏地,再无意与公主论述那所谓的铜釜里的鸡,脑中也无可避免地想象出了一只鸡啼叫着从汤中飞遁而出挣命抖羽的情景。
“当时雨大如瀑,承炩既知自己会淋成落汤鸡,为何还非要出来?哪怕晚一些都不至如此。”他下值迟了,公主定会出来寻他,他无法纠结在她淋或是不淋雨的问题上,只好退而求其次地边笑边柔声为她提主意。
“进忠,你这是事后诸葛亮。”她笑得眸中泪光忽闪,松开他的臂弯,往前迈了一步,又回转身子仰首与他对望。
他忙不迭地将伞再向前方倾斜一些,使公主的身躯完全被笼罩于伞下,水流顺着他的脊背漫淌而过,他只是笑着,浑然不觉。
旧痕遁形,今生遮覆于往世,一跪一立由一晌贪欢的相视相笑所替。
“待本宫发觉雨势比预想的大许多时,都已跑了一半了,且根本目的是急于见你,半途而废岂不是白挨一场大雨,”她振振有词地分辩着,略一思索,又将自己的言辞补充得更为面面俱到:“待本宫真正成了彻头彻尾的落汤鸡时,已跑至养心殿外了,总不能一见到你的人影,本宫就即刻调转身走人吧?那么进忠你就会想:承炩已中了邪祟,我还是别去见她了,以免与她双双染上癫疾,她倒还好,我怕是得被怒发冲冠的皇上一脚蹬出养心殿。”
他无言以对,使出了通身的力气才勉强抑制住了意欲放声大笑的念头。
污糟的雨水从他的身上抖落四溅,落去的仿佛也是黏附搅缠了他两世的暗霾。
几丈开外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