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凛然成那样了,我怎么好意思拆他的台。要不是他,我还真不好说。”
“你实事求是就行,不必……”
“怎么着,山西那边信不过老徐,你也信不过?”
“我说的不是他,是你。没必要再踩自己一脚,据我所知,你也不是那样的人。”
“那你看我是他妈哪样的人?”
杜湘东吼了一声,却不雄壮,好像掐着嗓子嘶鸣。他扒在轮胎上的脚还抽筋儿似的一蹬,大切诺基纹丝不动,屁股底下的自行车先歪了,令他一个踉跄翻倒在地。刑警同学没再出声,从大檐帽底下冷冷打量着他。杜湘东叉腿坐了片刻,跳起来,一边噼啪拍打屁股,一边要过纸笔,也不回办公室,趴在汽车鼻子上写了一份证明。世事真是一环套着一环,跑了趟山西,还牵扯出了这么多案中案。他是第二次给人做证了,不过这次晚了。许文革活着,老徐却死了,还是死在一个小毛贼的手里。杜湘东一边写,一边心就疼了起来。他还感到喘不过气,得不时抚着胸口往下顺顺。用了两张纸,总算把该说的话说清楚了。同学接过材料,替杜湘东把自行车扶起来,仍未言语,走了。
过了俩月,老徐的噩耗渐渐在他心里淡了下去,另一件事却接踵而至。
杜湘东仍保持着探望姚斌彬他妈的习惯。好像脑子里藏着一枚闹钟,走得不准,但却迟早要响,敦促他去例行公事。而最近几趟过去,便在那个十几平方米的房间里嗅到了别样的气息。先是每次进门,都觉得屋子干净了,摸摸窗台柜角,连北方城市难以避免的浮土也不见了;其次是盛米的塑料桶、装菜的竹筐总会满满当当的,甚而还有水果,并且不是附近菜市场里的寻常货色,无论苹果橘子都大而饱满,打了一层锃亮的蜡。
对于这些变化,杜湘东向姚斌彬他妈打探过。得到的回答是:“他们送来的。”
这个说法无疑过于笼统,但也是标准答案。随着越发地老了、虚弱了,这半年来,姚斌彬他妈仿佛失去了辨人的能力和兴趣。从她嘴里几乎听不到完整的人名,而是用代词指称一切:我,你,他,他们。我还不饿。你来了。他把我的暖壶踢翻了。至于这里的“他们”,可以是厂子的工会,也可以是街道乃至区里的福利机构。跨了世纪以后,国家貌似从捉襟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