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田退到长廊入口,却发现来时的路已被新升起的汞镜挡住。镜面中映出他惊恐的独眼,而倒影的嘴角正勾起冷笑。他挥刀劈砍,刀刃却陷入流动的汞面,仿佛砍进粘稠的沥青。身后传来同伴的绝望哭喊,夹杂着陶罐炸裂的脆响——镜后夹层的硝石炸药开始连环引爆。
\"马泰奥!你这狗东西!\"黑田突然想起那个佛郎机工匠。半月前对方递来的密信还藏在怀里,信纸上海蛇图腾的墨迹此刻正在渗血。他摸索着怀中的磁石罗盘,却发现磁针在113°至154°间疯狂摆动,根本无法指引方向。
汞镜长廊的天花板开始坍塌,燃烧的木梁坠入汞液池,溅起的银色毒珠如霰弹般射向四周。黑田感觉呼吸愈发困难,二氧化硫的毒气灼烧着他的肺部,而液态汞的蒸汽已侵入血管。他的独眼逐渐失去焦距,镜中的虚像与现实彻底混淆,仿佛陷入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银矿的汞镜长廊已变成一座诡异的陵墓。凝固的汞液中封存着扭曲的尸体,他们的面容因痛苦而变形,皮肤被腐蚀成斑驳的灰白色。黑田的尸体靠在镜墙角落,独眼圆睁,倒映在汞镜中的,是无数个同样惊恐的自己。
周承业站在冶炼厂高处,看着朝阳将汞镜长廊染成血色。他抚摸着腰间螭纹玉佩,感受着矿脉深处传来的微弱震颤——那是磁黄铁矿阵列重新启动的征兆。昨夜佛郎机工匠的背叛让他损失惨重,但至少,这座用液态汞与硝石构筑的死亡迷宫,再次证明了它的威力。
远处传来倭寇残部的哀嚎,他们在矿场外围的磁黄铁矿阵中迷失了三天三夜,如今已神志不清。周承业转动手中的青铜轮盘,剩余的汞镜幕墙开始重新组合,准备迎接下一批觊觎银山财富的不速之客。而在汞镜长廊深处,黑田的尸体正在汞液中慢慢下沉,他的最后一眼,永远凝固在无数个扭曲的倒影之中。
汞狱迷亡
万历三十年冬夜,福建银矿的汞镜密室化作人间炼狱。黑田单膝跪地,独眼被二氧化硫熏得赤红,指缝间不断渗出黑血。他的刀鞘早已熔毁,淬毒的肋差在液态汞中滋滋作响,腾起的白烟混着硝石燃烧的焦糊味,将整个空间变成令人窒息的毒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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