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料椅被他撞得吱呀乱响,起身时带翻了半杯豆浆,褐色液体在桌面上蜿蜒成诡异的图案。
接着他拍我后背的手掌带着不自然的力度,震得我肩胛骨生疼:“新城区匡庄大道那边急着调水车,听说好像有什么领导来视察,耽误不得,我先公司安排安排,至于偏分的事儿,我再托几个这行的朋友帮忙打听一下,你不用太上火。”
“成,你先忙!”
看着他迈开八字步冲向停在路边的雅阁轿车,肥大的西装裤裹着摇晃的屁股,皮鞋在柏油路上踩出拖沓的声响。
后视镜映出他频繁回头张望的模样,脖颈处的肥肉随着动作层层堆叠,我用筷子搅了搅凉透了的胡辣汤,沉在碗底的枸杞突然变得血红刺目,不禁叹了口长气。
唉!
良言劝不动赶死的鬼,恶语点不透装睡的贼!
“叮铃铃”
就在这时,我兜里的手机铃声猛然响起。
“嗯?”
当看到竟然是“杜鹃”的号码时,黄庄派出所那天晚上我被她“放鸽子”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
此刻来电显示的蓝色光晕映在碗沿,刚刚还芬芳可口的胡辣汤表面凝结的油膜突然让我觉得腻味恶心。
皱眉瞥了一眼后,我重新将电话揣进口袋,手机震得大腿发麻。
“啊就啊就龙龙哥电电话响了”
坐在我对面的三狗子盯着我口袋里不断凸起的震动波纹,喉结上下滚动。
“他是龙哥,不是聋哥!”
二盼横了三狗子一眼,夹起半截油条狠狠咬下去,“喝你的汤,少瞎叽霸操心!”
瓷碗磕在桌面上发出清脆声响,我扯过纸巾擦了擦手,却怎么也抹不去指尖黏腻的触感。
“龙哥,心情不好就再回去歇歇,反正今天也没啥事儿。”
看出来我情绪不佳的老毕递给我一支香烟。
“叮铃铃”
哪知道手机再次呱噪的响起。
“你接,告诉她,我出远门了,电话落家里了!让她没事别打电话!”
看了一眼还是“杜鹃”,我几乎是把手机塞进老毕的掌心。
塑料外壳砸在他虎口发出闷响,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刺得人眼睛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