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着裙摆就往外跑,绣鞋踩在青砖上咚咚作响。寒风卷着细雪扑在脸上,角门外,那辆熟悉的青布马车正停在霜雾里,车辕的马匹不安地刨着蹄子。
车帘哗啦掀开,父亲佝偻着背先下了车,新做的粗布棉衣还带着浆洗的硬挺,却在朱漆大门映衬下泛着寒酸气。母亲紧紧抱着蓝布包袱,小心翼翼地迈下马车,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长途奔波的风霜。弟妹扒着车沿探头张望。
“爹!娘!“禾穗红着眼圈迎上前,声音发颤。
禾穗娘见到女儿,眼眶瞬间湿润,本能地伸手想要拥抱,却又在半空停住。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粗糙的双手,含泪笑道:“大丫瞧着白净了不少。“
就在这时,董府管家领着一众下人迎了出来,董家众人热情寒暄着将禾穗父母往府内请。
禾穗爹搓着冻僵的手,局促不安地连连作揖:“给府上添麻烦了,我们”
董景铄身着藏青长衫穿过人群,衣摆扫过积雪时带起细响:“阿爷阿奶快进府,祖母备了姜茶。”他垂眸时瞥见禾穗泛着水光的眼睛,喉结不自觉滚动,袖中的暖炉突然烫得灼人。
禾穗爹慌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怎敢劳烦哥儿给引路。”
董景铄温热的手掌扶住禾穗爹的手肘,“阿爷不必客气,祖母认姑母为义女,自是因为她值得。您是她父亲,自然也是董家贵客。”
禾穗娘见状,赶忙扯了扯丈夫衣角,小声道:“那那就叨扰府上了。”
琉璃灯在寒风中叮咚相撞,禾锦突然拽着禾穗的襦裙蹦跳:“姐!这灯比咱们县里过年扎的灯笼好看千百倍!”童言清脆,逗得几个丫鬟掩唇轻笑。
禾穗指尖发凉,正要开口,董景铄已俯身与禾锦平视,:“小姑母喜欢的话,明日我带您去灯笼铺,挑最漂亮的灯笼挂在你们院子里。”
“真的吗?姐姐,这位哥哥说话算数不?”禾锦亮晶晶的眼睛映着琉璃灯的光。
禾穗爹听了,慌乱地扯着禾锦行礼:“这如何使得,哪能让哥儿破费……”他粗糙的手掌在袖管上蹭了蹭,局促得连耳朵都红了。
“阿爷不必如此客气。”话音未落,又听得董景铄转向盯着廊柱彩绘的禾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