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冰往回缩了缩脚,发间银饰叮当作响:
“地上脏,快起来。”
话音未落,金老四已经打好最后一个蝴蝶结,仰起脸笑得憨实:
“刚刚你说这鞋头磨脚,我特意在鞋帮里衬了层软布。”
夕阳透过金银花架筛在他肩头,把那句没说出口的
“怕你走路不舒服”都染成了蜜色。
郑逸看着林冰垂眸时睫毛颤出的涟漪,忽然觉得满院的喧闹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只有那对蹲在花影里的身影,像极了药铺池塘新冒的并蒂莲,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悄悄开满潭。
苏俊倚着月洞门的青砖,手中的酒碗映着满院热闹。
蒸腾的热气裹着红烧肉的浓香掠过鼻尖,金老四系盘扣时笨拙又温柔的模样,林冰耳尖泛红低头浅笑的瞬间,与远处金老爹扯着嗓子劝酒、孩童追着爆竹碎屑奔跑的画面叠在一处。
晚风卷着檐角的铜铃轻响,他望着这片被灯笼染成暖橘色的天地,喉间泛起包谷酒的回甘——原来真正的华夏烟火,不在高门深院的虚礼,而在这沾着红糖渣的粗瓷碗里,在少年笨拙的情意中,在每个被月光拉长的平凡日子里。
苏俊望着金老四仰头憨笑时,林冰慌乱别开的绯红侧脸;听着金老爹扯着嗓子喊
“喝了这碗就是亲兄弟。”宾客们笑闹推搡碰碎的酒花声;看孩童举着糖画在廊下追逐,惊起梁间栖息的白鸽扑棱棱飞向暮色。
他握紧腰间手机的掌心沁出薄汗,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地触到胸腔里滚烫的震颤——原来那些在绘图板前熬过的长夜,那些用心血建设起的工厂,都比不上此刻这片被灯笼映红的烟火人间值得守护。
风掠过他肩头的红绸花,将院中的欢声笑语揉碎了,轻轻裹进他眼底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