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低声音,新兵们跌跌撞撞隐入灌木丛。姑娘蹲在大石头后调试电台,耳麦里传来沙沙电流声。
疤脸叔贴着潮湿的岩壁挪动,匕首在掌心转出寒光——这是他第一次带这群雏儿实战,可绝不能栽在红河。
竹筏渐近,能听见木桨拍打水面的脆响。疤脸叔喉头发紧,数到第七只竹筏时,突然瞥见最前端那人脖颈的膏药旗刺青。
记忆如潮水翻涌,爷爷临终前攥着染血的船锚,说过的话在耳边炸响:“红河的水,该让这些鬼子们再尝尝了!”
他猛地扣动扳机,子弹穿透第一个敌人咽喉。江面瞬间炸开,竹筏上的重机枪开始疯狂扫射,新兵们的枪声却稀稀拉拉。疤脸叔滚进掩体,冲身边的人嘶吼:
“发信号弹!让对岸的菜鸟快开枪!”
一个新兵被机枪的流弹击中,踉跄着栽进江水,猩红在浪尖晕染开来。
炽热的弹雨如钢鞭抽在礁石上,碎石飞溅。
疤脸叔死死扒住弹坑边缘,粗粝的石壁硌得掌心生疼。
重机枪的嘶吼震得耳膜发颤,子弹犁出的土浪几乎将他活埋,刺鼻的硝烟混着江水腥气,呛得他眼泪直流。
江心的竹筏像移动的铁刺,火舌不断喷吐。
新兵们慌乱的还击根本掀不起水花,反倒暴露了位置。
一颗子弹擦着他耳际飞过,在身后的树干上钻出碗口大的洞。疤脸叔抹了把脸上的血泥,牙缝里挤出咒骂:
“狗日的!”
他瞥见不远处瑟瑟发抖的新兵们,抄起石块狠狠砸过去:
“怕什么?躲什么?把枪口抬高一寸!开枪。”
江面腾起的水雾中,竹筏正缓缓包抄。疤脸叔摸了摸弹舱里只剩两颗子弹的狙击枪,突然扯开破洞的衣领,露出胸口狰狞的旧疤——那是三年前与土匪拼刺刀留下的印记。
此刻心跳震得胸腔生疼,他抓起一枚手榴弹,在心里默数:“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