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越木着脸确认过堤坝,回身挥手示意动工,忍不住又把手放上去,摩挲了几下粗糙的铅灰色表面。
这水泥粉果然像传闻中的那么神奇,不到两天就全干了,水泼不进、刀扎不透,想必能比“土石为本,草木为筋”的普通河堤更结实,将洪汛牢牢挡在外面。
要是能将这样的堤坝修到每一处临水城镇,天下岂不是再无水患之苦?
梁越来找姜鱼时,谢琢刚好在跟她对账。
县衙屋舍和数个官办作坊全部修建、加固完毕,得结尾款。
再就是羊毛生意,双方属于合作关系,相当于姜鱼这边技术入股,官办羊毛作坊还会给她一点红利。
“——差不多就是这样,具体账目都在里面。”他指尖点着账册的蓝皮封面,抬眼看向神色匆匆的梁越。
要放在平时,他多半会识趣地先行离开,给来人腾出说话的空间。但今天,他选择客客气气打声招呼,再施施然坐下喝茶。
姜鱼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
“排水沟开挖了?还顺利吗?”她问梁越。
梁越一板一眼回答完,就提出心头疑惑。
“姜姑娘,水泥粉这样好用,你为何不卖到各地州府城镇上去呢?即便价格不贵,可薄利多销,不是也很好吗?”
一开始,他也犯了想当然的毛病,不大信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水泥有那么厉害,直到地动那次后才彻底改观,却没机会来三里河庄子,更见不着姜鱼。
如今亲眼看到水泥作坊每日的高产,他心里难免生出些期待。
姜鱼却陷入沉默。
她忍不住腹诽,有些理工科人才的一根筋确实呆过头了,难怪梁栋宇之前说这个儿子不适合入官场,连科举都不让他去考呢。
这水泥粉是她不想卖吗?
要是大盛有专利保护法,没有该死的皇权至上,也没有即将到来的乱世威胁,她可以连夜安排招商会促销……
还在思考如何委婉解释,谢琢冷不丁开口。
“梁兄恐怕不知,各地水患频发,一半是天灾,另一半则是人祸。后者若无法解决、或者说遏制,这水泥再适合修堤,水患照样不会停。”
梁越皱眉苦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