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被父亲贱卖的乡镇企业标志,此刻在跨国列车上一路向北,比他认知中提前二十年踏上了命运的中转站。
杜旭鹏的猎枪准星里,瑞士怀表在棉包上折射出月华。
当表盘日期映入眼帘的刹那,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突然泛起浑浊的泪光。
食指从扳机滑向护木时,枪托上那道妻子用发簪刻的“鹏”字正硌着掌心肌肤——二十年前私奔那夜,他们也是这样把定情信物系在逃荒的板车上。
“叔,亮亮这是反水了啊!”杜飞攥着双管猎枪的手青筋暴起:
“我现在就带人把火车截下!”
杜旭鹏突然低笑出声,皱纹里积年的煤灰簌簌掉落。
他摸出镀银酒壶猛灌一口,75度的医用酒精灼过喉管:
“看见棉包第三层的捆扎法没?”
枪口点了点远处列车:
“顺时针三圈半再反打结——这是我教他 娘 的独门手法。”
月光照亮杜旭鹏从内袋抽出的发黄信纸,1985年3月17日的字迹娟秀如新:
“鹏哥,亮亮今早会喊爹了。
供销社查得严,那批轧花机零件藏在”
后面的字迹被褐色的血渍浸透,正是妻子遇害前最后的情报。
杜飞突然想起祠堂暗格里那摞苏联明信片,每张背面都是不同女人的笔迹。
现在他才惊觉,那些用波兰语、乌克兰语写的缠绵情话,分明是不同年代的国际走私线报。
“当年伊万诺夫他爹,就是被亮亮娘用钢笔墨水瓶开瓢的。”
杜旭鹏摩挲着猎枪膛线:
“现在轮到小伊万栽在我儿子手里,这才叫天道轮回。”
当第一缕阳光染红棉花车厢时,杜亮亮正用匕首挑开伪造的商检封条。
藏在夹层里的红星厂地契浸着新鲜鸡血,正是父亲当年签字画押的卖厂文书。
“你爹比我们早二十年就在玩这套了。”
李冰望着地契上熟悉的“深城棉纺厂筹备处”公章苦笑道。
这枚本该在1992年才出现的印章,落款日期赫然是1968年。
杜亮亮突然把地契按在硝化棉上,幽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