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佑和秦淮如并排站在木质柜台前,手指在《解除婚姻关系登记表》上反复摩挲,墨迹被汗水晕开,在 “自愿解除” 四个字上形成深色的晕圈。
“李同志,秦同志,” 街道办的老周扶了扶老花镜,钢笔尖悬在纸上,“按新政策,财产分割和子女抚养都得写清楚。这四季鲜后院”
“都给淮如,” 李天佑抢在秦淮如开口前说道,他望着架子报纸上“公私合营试点”的头条,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那小院是当年结婚时就有的,理当归她。承安的抚养费我每月十五号准时送到。”
秦淮如咬着嘴唇,白大褂下摆被她攥得发皱,她的手此刻抖得厉害:“天佑哥,其实不用”
“就这么定了。” 李天佑转身时,后腰的伤疤在衬衫下若隐若现,那是他在西南前线受的伤,多亏了秦淮如照顾才痊愈。他不敢回头看那双含泪的眼睛,抬脚跨出街道办门槛的瞬间,槐花落在肩头,竟像极了战场上纷飞的雪。
当晚,四季鲜后院的油灯亮到后半夜。徐慧真正在给收拾行李,突然听见隔壁传来压抑的哭声。她捏着件棉袄站在门口,月光把她的影子拉长,与西厢里秦淮如抱着李天佑的身影重叠。
“我就知道会这样。” 她轻声叹息,指尖抚过棉袄袖口的针脚,那是她去年冬天李天佑去西南后,实在睡不着的晚上缝的。窗台上的仙人掌开着淡黄的花,在夜风中轻轻摇晃,她想起白天在街道办刚领的结婚证,上面的 “中华人民共和国” 字样,突然觉得有些发烫。
赶在新婚姻法正式实施之前,李天佑和秦淮如在街道办的见证下,正式在法律意义上解除了关系。作为分割的夫妻财产,四季鲜酒馆后的小院全部转给了秦淮如,李承安由二人共同抚养。之后李天佑和徐慧真正式领了结婚证,张罗着搬到南锣鼓巷去住。
私底下秦淮如抱着李天佑着实哭了一场,连着几晚都不放他离开。好不容易在李天佑“常来酒馆帮着干活的时候,都会绕到后面看她”的保证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