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丹捧着搪瓷缸在对面落座时,带起的冷风让书页轻轻翻动。“林教授又在研究剩余价值?” 她笑着推过一碟茴香豆,“您上次说的‘计划经济理论’,我听说已经在讨论会上用上了,效果不错。”
林教授摘下眼镜擦拭,露出眼尾细密的纹路:“田干事谬赞了。不过如今街头巷尾都在谈改造,我倒觉得有些操之过急。” 他的钢笔在 “剥削” 二字上悬停,“就像这小酒馆,如果突然从私有制变成集体经营,是否违背经济规律?”
“教授这话说得有意思。” 田丹用筷子夹起颗茴香豆,“您看这豆子,单吃硌牙,配着黄酒才出滋味。私有制就像豆子,得放进‘人民当家作主’的黄酒里泡一泡。” 她翻开随身的笔记本,里面夹着纺织厂女工的工资条,“您瞧,公私合营后,女工们的收入多了三成,还能送孩子去识字班。”
林教授的钢笔在纸上划出长长的墨痕:“理论上的理想主义,在实践中往往变形。比如苏联的集体农庄”
“所以我们才摸着石头过河。” 田丹忽然起身,指着窗外正在贴标语的青年,“上个月,那位学生还在抗议‘平均主义’,现在却主动帮孤寡老人挑水。有些道理,光靠书本讲不明白。” 她掏出张皱巴巴的传单,“这是黑市商人倒卖粮票被抓的通告,您说,这种剥削不该管?”
林教授的喉结动了动,目光落在田丹制服口袋露出的《共同纲领》边角。这时何雨柱端来新出锅的蟹黄汤包,热气模糊了他的镜片:“林教授,尝尝这灌汤,讲究个‘先开窗,后喝汤’,就像你们搞学问,得慢慢来不是。”
田丹趁机夹起个汤包:“教授您看,汤包皮再薄,也得兜住里头的鲜。公私合营不是要掐灭商户的烟火气,是让大伙的锅灶都烧得更旺。” 她忽然压低声音,“听说您夫人在医院当护士长,上次接生的产妇,就是用公私合营药厂的盘尼西林救回来的。”
林教授的钢笔终于搁下,伸手接过汤包。咬破面皮的瞬间,金黄的汤汁溢出,他的眼镜又蒙上一层白雾:“或许 我该多去下面走走看看。” 他望着酒馆里碰杯的工人、算账的掌柜、嬉笑的孩童,忽然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