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丹笑着往他碗里添了勺香醋:“下次请教授去纺织厂看看,女工们织的布上,都绣着‘劳动光荣’。对了,您那本《计划经济概论》,上面打算印成通俗读本,还得请您斧正,这回咱用大白话写。”
窗外的月光爬上钟楼,林教授合上书页,夹在其中的银杏书签飘落。田丹捡起书签,看见背面用小楷写着 “知行合一”,忽然觉得这场争论,就像书签上的叶子,历经霜雪,终会落入新生的泥土。
当她目送教授的背影消失在胡同口,转身时正撞见何雨柱往她碗里偷塞的蟹黄,蒸汽氤氲间,听见酒客们正谈论 “下个月的互助组学习会”,那些带着烟火气的讨论声,比任何学术辩论都更接近真理。
四季鲜的门帘被北风掀起,裹着一身风尘的老周跨进门槛,半旧的单衣肩头还沾着几片花瓣。他一眼就瞧见田丹正坐在靠窗的老位子,搪瓷缸里的热茶在玻璃上凝成白雾。
“田同志!” 老周扯着嗓子大声招呼,粗布鞋在青砖地上蹭出细碎声响,“可算逮着你了!” 他一屁股坐下,震得桌上的酱菜碟子直晃悠,“俺们村那水渠,政府说要按新法子修,可大伙都犯嘀咕,这弯弯曲曲的河道咋改直?”
田丹放下搪瓷缸,从帆布包里掏出张皱巴巴的图纸,边角还沾着墨渍:“老周叔,您看这图。” 她用钢笔尖指着蜿蜒的蓝线,“原来的水渠绕了三个村子,浪费人力还漏水。现在改直后,能多浇二十亩地。” 她忽然想起什么,摸出块硬面饽饽,掰下一半递过去,“这是在水利站学的知识,就像种地得顺着垄沟走,修渠也得讲究科学。”
老周咬了口饽饽,腮帮子鼓得老高:“话是这么说,可王老三非说‘老河道走了三代人,改了要犯忌讳’。” 他眉头拧成疙瘩,旱烟袋在桌角磕出急促的声响,“昨儿他还搬出土匪时候的事儿,说改河道会招来灾星。”
“老封建思想要不得!” 田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惊得邻桌酒客纷纷侧目。她翻开《农业生产手册》,指着 “兴修水利” 那页的插图,“您看这张照片,山西的村子改了水渠,去年亩产翻了番。” 她忽然压低声音,凑近老周,“听说王老三儿子想娶识字班的秀兰?要是他